“怎麼回事?”傅嶼寒俯身把林願抱起來,她滾燙的眼淚落在他手背,仿佛一滴熱油滴在心頭。
他看到她白皙小臉上一個鮮紅巴掌印時,瞳孔一縮。
林願輕輕掙紮著從他懷裏退出來,手指不經意間略過他胸口,將手機放到桌子上。
她睫毛輕顫,眼神中帶著令人憐惜的脆弱,側臉倔強清冷:“傅太太,如果你們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了,為什麼要造謠我插足你們的婚姻?我是窮,但我也是有尊嚴的,容不得你這麼汙蔑。”
校園論壇裏一則帖子被頂上前排——#心理學專業林願插足豪門婚姻#
傅嶼寒冷眸轉向江念初,看到她手背的水泡時微微一怔,但看著一旁林願搖搖欲墜的樣子不由心疼,他冷聲道:“念初,解釋。”
江念初手背傳來火辣辣的疼,卻不及傅嶼寒此刻深深紮進她心臟的冷寒目光。
她喉嚨發緊,聲線暗啞:“你不做求證就認定是我做的?”
“導師發來消息說是家屬舉報,要勸退我,我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學生,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羞辱我?!”
林願的聲音帶了委屈的哭腔。
“沒有人要趕你走。”傅嶼寒溫聲向她保證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學校也不會勸退你。”
林願精致的小臉煞白,後退兩步,紅著眼看向傅嶼寒:“傅先生,你們是夫妻,我不奢望你能公平處理這件事,也不想再被你妻子這麼羞辱,我們的治療約定還是到此為止吧。”
說完,她抓起桌上的手機轉身跑上樓。
“願願!”傅嶼寒追了兩步,轉頭大步走向江念初抓著她手腕,怒視著她,“你鬧夠了沒有?我說了很多遍隻是治病而已,你卻因為嫉妒毀她前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江念初腕骨幾乎要被他捏碎,疼得渾身發抖。
她越是掙紮傅嶼寒抓得越緊,她一字一頓道:“不是我做的。”
“夠了!她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被你逼退學,你讓她以後怎麼辦?”傅嶼寒怒吼出聲,麵色越來越沉。
下一刻,林願拖著行李箱走下來,路過傅嶼寒時,她含著水光的眸子快速看了他一眼,而後像是避嫌般垂眸往外走。
他心尖一顫,第一時間追上去:“願願!”
卻沒有注意到,身後被他大力帶倒的江念初。
她額頭重重磕在樓梯欄杆上,尖銳的疼痛瞬間漫上來,她眼前一片血紅。
看著傅嶼寒頭也不回的背影,意識模糊間她耳邊回蕩著他心疼的聲音:“有我在,以後你不會再受任何傷痛。”
可現在她的傷,她的痛全都是他帶來的。
江念初痛到渾身發抖,最終脫力般跌坐在地上,再也撐不住昏死過去。
接下來幾天,江念初再沒見過兩人。
她專心養傷,定好了飛往英國的機票。
她一介孤女,沒有需要告別的朋友和親人,隻和大學一直提攜她的老師電話告了個別。
隨著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江念初的心也不由飛向了英國,以致於並未聽聞傅嶼寒瘋了般尋找林願的消息。
這天,大雨滂沱,江念初正在後院花房修剪滿園各色玫瑰。
尖銳的刹車聲劃破雨幕,江念初轉頭就見傅嶼寒滿身戾氣地衝進來,掐著她脖子按在牆上,指節因為過分用力而泛白。
“江念初!你把她送去哪裏了?”他神情憔悴,眼中血絲遍布,看起來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江念初懷裏的玫瑰掉了滿地,被他皮鞋無情碾過,她抓著他的手掙紮,艱難開口:“你在說什麼?”
傅嶼寒麵色陰沉,眼底一片猩紅,仿佛一頭失了理智的凶獸:“願願善良單純從不與人交惡,最近隻與你有過衝突的,隻有你會因為嫉妒把她送走藏起來!”
他怒吼出聲,宣泄著積壓的怒氣:“你已經是傅太太了,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
濃重的窒息感讓江念初麵上充血,她對上那雙憤恨的眸子,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徹底碎成渣。
他以為她所求的是傅太太的位置?
江念初嘗到喉嚨中湧動的腥甜,艱難擠出幾個字:“不是……我。”
傅嶼寒聞言,眸中湧上一抹瘋狂的狠戾,他拖著她走到別墅門口,將她重重丟在地上:“既然你不說,那就在這裏跪到願願出現為止!”
江念初趴在地上劇烈咳著,聽到他的話,咳得更厲害,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大雨將江念初整個人澆透,冷風一吹她渾身顫抖卻執拗不肯跪:“我說了,不是我,我身邊的人你都認識,隻要你去查……”
“沒什麼可查的。”傅嶼寒冷哼一聲打斷她的話:“你明知道我離不開她,卻仗著我對你的愛肆意妄為。”
“江念初,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說完,轉身回到別墅。
她耳邊回蕩著傅嶼寒的話。
木然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被保鏢按著肩膀重重跪在雨裏。
江念初在大雨中跪了三天三夜,冰冷的雨點伴著冷風抽在臉上,像極了一道道落在身上的鞭子。
直到她終於撐不住時,傅嶼寒的助理急匆匆走進來:“傅總,找到林小姐了!”
傅嶼寒大步走出來,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此刻眸中又恢複了神采,一個眼神都沒給江念初,鑽進車子便離開了。
徹底失去意識前,江念初恍惚間看到——
傅家祠堂裏,抗下九十九鞭滿背血汙,跪滿三天三夜的男人,眼中帶著無盡的溫柔,擦掉她眼中湧出的淚:“初初,這輩子我隻要你一個。”
她重重栽倒在地上,忽然笑出了聲,一滴淚沒入冰冷的雨水中。
原來,一輩子這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