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龍顏大怒,眾人齊刷刷跪了一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還是太子頭回被皇上當眾斥責,他嚇得臉色慘白,囁嚅著:
“父皇......”
“都走。” 皇上不耐煩地打斷,“散席。”
皇上起身,經過跪地的林錚時,目光在她滲血的額角停了停。
原以為這林家女是不識抬舉,此刻看來,倒是蕭冥配不上她這份風骨。
“來人,傳太醫,給林姑娘看傷。”
黃昏時分,林錚包紮好額上傷口,踏出宮門。
芙蓉正倚在華麗的車架旁,見她出來,臉上堆著笑跑過來,親昵地要挽她的胳膊:“小姐。”
那笑容看著純良,說出來的話卻淬著毒:“你不會怪我偷了你的胎記吧?”
“不對,現在世人皆知,有鳳凰胎記的是我,就算你也有,那也是東施效顰。”
“可惜啊,你這種養在深閨的世家貴女,終究鬥不過我!”
芙蓉小鹿般明亮的眼眸中滲出寒光,湊近她耳邊低語:“上一世你害我不得善終,這一世,我定要一一還給你!”
林錚眼皮猛地一跳,揚手就將她甩開,轉頭問身後的侍女竹影。
“我好像聽見狗叫了,你聽見沒有?”
竹影嗤笑一聲,“聽到了,叫的尖利刻薄。小姐您說,這狗要是真把自己當成人了,往後還怎麼吃得下屎呢?”
“你!”
芙蓉仗著有太子撐腰,本想抬手打竹影,手腕卻被林錚死死攥住。
林錚常年習武,手勁極大,幾乎要將她纖細的腕骨捏斷。
芙蓉疼得眼眶泛紅,剛要破口大罵,撞進林錚那雙銳利如刀的眼眸,頓時嚇得後背一涼,半句狠話都噎了回去。
“滾。”
林錚鬆開手,力道之大讓芙蓉踉蹌著後退,恰好跌進匆匆趕來的太子懷裏。
芙蓉立刻淚盈盈地靠在蕭冥胸前:“小姐,我知道林家瞧不上太子,可我是真心愛慕殿下,容不得旁人這般侮辱他啊!”
蕭冥看著芙蓉紅腫的手腕,又想起白日裏被父皇斥責的屈辱,怒火一股腦全潑向林錚。
“林錚!你金殿拒婚,當眾辱罵本宮,如今還敢毆打未來太子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林錚懶得辯解。
身為世家貴女,說話辦事滴水不漏是本分,本不該輕易得罪太子。
可既然已經撕破臉,索性就得罪到底。
反正這一世,她與蕭冥注定是水火不容。
芙蓉在他懷裏哭得更凶了,抽噎著說:“都怪奴婢出身卑賤,就算僥幸能做太子妃,在旁人眼裏也還是任人打罵的賤婢......”
說著,她從蕭冥懷裏掙出來,順勢跪倒在地,拽住林錚的衣角哀求。
“小姐,芙蓉甘願受罰,隻求您別再辱罵太子殿下了!”
蕭冥氣得咬牙切齒,“林錚!我原以為你飽讀聖賢書,總能修得幾分溫婉賢良,沒成想竟如此跋扈!”
“竟敢出言辱罵本太子,莫非你林家仗著是世家大族,連父皇的顏麵都不放在眼裏了?”
芙蓉又轉向太子,跪在他腳邊哭求:“殿下,您別為了我這個賤奴,得罪整個林家啊,一切都是我的錯......”
“住口!”
蕭冥將她打橫抱起,“你是當朝太子妃,我不許你自輕自賤,更不許旁人輕慢侮辱!”
“往後若還有人敢對你頤指氣使、動輒打罵,本王定要她付出代價!”
林錚心中冷笑,麵上卻謙遜地行了一禮。
“臣女愚鈍,不知殿下有何手段,更不敢冒犯殿下。”
“但想來,該付出代價的人不是我!”
她目光掃過芙蓉,慢悠悠道:“芙蓉,你自認容貌出挑、才華橫溢,每逢宮宴都會趁機結識不少貴公子。”
"你腰間那塊青玉佩,是晏家七郎送的吧?還有你鬢邊的銀簪、腕間的金鐲、額上的花鈿......這些物件,可不是林府給你的賞賜。”
“住口!”
蕭冥厲聲嗬斥,“芙蓉冰清玉潔,豈容你這般汙蔑!”
“冰清玉潔?”
林錚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芙蓉。
蕭冥也低頭去看懷中的人,卻見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青玉佩。
“這......這是我娘的遺物!”
芙蓉慌忙辯解,聲音都帶了顫。
林錚懶得再與他們糾纏,轉身徑直上了自家馬車。
車簾落下的瞬間,她聽見蕭冥在車外低聲寬慰芙蓉。
“無論你從前經曆過什麼,從今往後都是我的太子妃,孤一概寬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