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親節，穿著玩偶服發傳單的我收到爸爸打來的電話。

他和我說姑父被表姐帶去國外旅遊，還送了高檔煙酒，言辭中滿是羨慕。

我艱難看賬戶裏的餘額。

從前逢年過節時，爸爸總說我們家不許搞這種形式主義。

我送他的禮物，便宜的他扔到垃圾桶，貴的收下後罵我亂花錢不知賺錢多辛苦。

甚至斷了我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美其名曰讓我感受生活的艱難。

父親節到了，以往會送上禮物或紅包的我此刻毫無表示。

他卻不樂意了。

............

“依依，你姑父昨晚請我們喝酒，是你表姐特意從國外酒莊買回來的，還說他辛苦了一輩子就得好好享受。”

“就連那煙都是三四百塊錢一盒的，你爸我活了大半輩子也就敢買二十一包的抽，你姑父真享福，有你表姐這麼貼心的小棉襖。”

我穿著玩偶服，頂著將近四十度酷暑發傳達，整個人搖搖欲墜。

汗水將我浸泡起來，迷離的我根本沒心情聽他說話。

隻能時不時嗯，哦。

爸爸也沒在意，繼續自顧自開口：

“我和你說，攀比可要不得，你要是送我煙可別買那麼貴的，不然我給你從樓上扔下去。”

“你就隨便給我買瓶酒，讓我在家裏吃下酒菜就行。”

我大口喘氣：

“你想多了，我吃飯的錢都沒有哪有功夫給你們買禮物。”

爸爸突然大聲嚷嚷：

“你這死丫頭又哭窮，我告訴你你已經成年了，就該自己賺錢孝順父母。”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學了一門手藝出來，開始和你媽相親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行，一點苦都不能吃，要不是我拚命賺錢你能活這麼大嗎？”

“你弟談了女友眼看就要結婚，你這個當姐姐的也不知道幫襯一下，你大姐就沒你小心眼。”

“不就是讓你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嗎？你居然敢和我們記仇！”

我艱難脫下卡通服，靠在椅子上好半天回神。

水劃過幹渴的嗓子，疼的我發暈。

“你知道我半個月前送外賣被車撞飛了嗎？”

“又沒出大事，至於一直念叨。”

那天我躺在醫院裏，司機一個勁安慰我別怕。

電話打給我爸，卻傳來一句在打牌沒空，一個賠錢貨死了在找他。

從小爸媽就說要不是弟弟，我和大姐根本沒機會出生。

我和大姐為了證明女兒好，吃最少的飯，花最少的錢，拚命學習減輕負擔。

可不管如何討好，也隻換來一句賠錢貨。

我知道，他習慣了從前一發脾氣我就討好承諾各種好東西拚命往他們手裏塞。

他不依不饒，還要求我暑假回去給弟媳見麵紅包。

開口就是一萬。

我看著剛到賬的兩百塊。

“我沒錢。”

我爸破口大罵：

“我怎麼養出你們姐妹這麼大的廢物，你表姐年紀輕輕就是企業高管，隔三差五接你姑父出國旅遊，我和你媽連省都沒出過。”

我忍無可忍回懟，撕碎真相。

“表姐從小到大都是精英教育，名校家教，十四歲就出國留學，出生起姑父姑母就將她的人生規劃好，你們呢？”

“狗還不嫌家貧，你不就是嫌棄咱家沒錢唄！”

我嗤笑後冷漠道：

“不，我隻是告訴你，與其羨慕別人不如反思自己，就像你從前說的那樣，咱們就是普通人，哪裏配奢望有錢人的日子。”

他氣急敗壞，匆忙丟下一句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後掛斷。

我的確還沒結婚，但我見過心疼孩子的父母是何種模樣。

正因如此，才更加心寒。

在說的可笑些，弟弟無需開口他們就會給他準備好一切。

愛與不愛，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