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匆忙趕到外賣站點，我又開始新一輪的工作。

出門前，站長一個勁囑咐我騎車小心安全第一。

今天的單很多，第六單是老房子得爬到八樓。

我扶著欄杆拚命往上爬，媽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哪有功夫接，趕忙掛斷繼續爬。

好容易將這一單送到客戶手裏，才看到我媽居然瘋狂打了十幾個電話，還發了幾百條語音。

我不用想就知道罵的很臟。

下樓猛灌了一瓶水，她電話再次打來。

我知道，她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會一直打到我接為止。

剛接通，她的謾罵聲從手機傳來。

“死丫頭，說點好聽的話會死嗎？你爸就是太羨慕了想你哄哄他，多大個人了還這麼不懂事！”

“你一個女孩子，現在不對你弟弟好點，以後嫁人誰給你撐腰。”

“咱家就這條件，你弟是男孩子，當然要先緊著他些，那人家國外的爹媽可是孩子十八歲就直接從家裏趕出去自力更生的，我們好歹還供了你一年大學學費。”

這事他們一直放嘴裏念叨。

但姑父早說了，那不過是無稽之談。

“媽，上次姑父不是在飯桌上說了嗎？那就是一些人故意編造的，還笑話你們見識淺這都信。”

她啞口無言，但絕不善罷甘休。

很快她又找了理由。

“我們對你夠好了，你姐高中讀完就輟學打工掙錢，你好歹還能上學還想咋樣。”

“要不是我姐拿著刀逼你們不讓我繼續讀就帶著全家一起死，你們會低頭嗎？”

這是我姐為我換來的機會。

就連大學的學費也是我姐給的，不過是他們要麵子擔了個名。

“我姐寄來的錢有一半是給我，你們可都私吞了。”

我媽怦然大怒：“胡說，那是她給我們養弟弟的！”

“好啊，那我就打電話給我姐好好說道。”

“她那麼忙，你打擾她幹什麼！”

我姐脾氣爆，出門前拉著我的手說：

“你一定要好好念書多長本事，姐這前半輩子算是被他們給毀了，我不允許他們毀了你。”

我爸好吃懶做，早早就被辭退。

我媽不樂意幹重活，就去超市到導購。

而我弟才是真正的少年不知愁滋味，花錢大手大腳，隻要開口就必須到手。

否則就撒潑打滾。

“對了，下個月我生日，你給我準備禮物了嗎？”

“小姑娘家家過什麼生日！”

她迅速掛斷電話。

我習以為常的笑笑，從包裏拿出麵包幾口啃了繼續送。

上個月弟弟生日，他們特意去酒店慶祝，還掛了橫幅——祝愛子許陽十八歲生日快樂。

果然，有這功夫感懷秋風，不如多跑幾單。

3

我以為他們會消停一陣。

誰知他們居然跑到學校來找我。

“你弟要當爸爸了，你馬上要當姑姑的人可不能小氣。”

“你弟媳家裏人說必須給三十萬彩禮，不然把孩子打了，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不知道檢點，婚前被搞大肚子還想要錢。”

我媽罵罵咧咧，但為了抱孫還是找到我頭上。

“剛成年就搞出個孩子，的確兩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罵那小姑娘，我就連著兩人一起罵。

弟弟從小就滿嘴花花，年輕的小姑娘好哄，他嘴皮子一磕就能談幾個。

爸媽一直說他們的兒子有本事，以後不愁討不到老婆。

還慫恿他把姑娘肚子搞大，這樣就可以少花錢。

按說他們是按照計劃做的，怎麼還真要三十萬呢？

有問題！

我故意提問：“你們不是說婚前懷孕不給彩禮嗎？”

“你知道什麼，那姑娘三個弟弟，談彩禮的時候剛開口，他們家人就把門堵著不許我們出去，瞧瞧我胳膊上這青一塊紫一塊，都他們打的。”

哦！原來是遇到對手了！

“他們家說了，要三十萬，一分都不能少，一個弟弟分十萬。”

“你說哪有這樣的，這姑娘嫁人居然不帶嫁妝，彩禮還要給弟弟。”

我帶著笑：“可當初姐夫給的彩禮，媽你不就自己拿著給弟弟買房了嗎？”

“那能一樣嗎！”

“哪不一樣？”

合著自家做就是理所當然，別人家做就是十惡不赦。

“您不是說女人需要弟弟撐腰嗎？我這弟媳可有三個弟弟呢，可不得拚命討好他們。”

她再次咋舌。

“你怎麼回事，果然女兒外向，你不給你弟想辦法倒是護著外人。”

我住在宿舍，他們不能進來。

鬧著非要住酒店，又嫌棄酒店太貴。

最後找了個青年旅社，他們花二十塊錢睡在大堂的沙發上。

美其名曰這才叫節省。

但第二天，他們就打電話喊我，行李被偷了。

“二丫頭啊，我和你爸千裏迢迢給你背來的你最愛吃的菜被人偷了。”

他們鬧著要報警。

卻鬧了個烏龍，原來是老板覺得東西擋路怕被偷幫他們放前台裏麵保存。

他們又說怕萬一丟了東西，非要檢查。

一打開包，就一股壞掉的醃鹹菜味撲麵而來。

“哎呀，依依最愛的鹹菜怎麼壞了！”

我卻握緊拳頭，壓抑住內心的憤怒，從前的記憶不斷用來。

“你看你都感動的要哭了，媽記得你從小就愛吃這，一桌子好菜你碰都不碰......”

我深呼吸一口氣。

“那是因為我碰除了鹹菜之外的任何菜你都會用筷子打我手。”

“你說，賠錢貨，肉都是給弟弟吃的，我不配！”

就在剛才，我居然還有些期待他們真良心發現。

爸爸一拍桌子：“當初要不是春婆子說你命裏能帶子，老子早把你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