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我全身都濕透了。
噴嚏不斷,打得我頭嗡嗡直痛。
“漾漾,你去哪了?怎麼全都濕了?快去洗洗。”
沈亭川有些吃驚,可能在他的印象裏我一向都循規蹈矩,從來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我推開他的手,又打了個噴嚏。
“你看你,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他拿來浴巾,想要給我裹上。
“你能離我遠點嗎?”
我撩起眼前的濕發,看到他身後站著的江望。
沈亭川的手停在半空,“漾漾,你在鬧什麼脾氣?”
我翻了個白眼,搖搖晃晃地想往浴室走,卻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我跟你說了,江望是父親為我找的,我沒辦法,你該理解我。”
見我不說話,他的聲音逐漸拔高,“我們結婚八年了,你始終沒有懷孕,我幫你擋了多少流言蜚語,你自己心裏不知道嗎?”
好一番有理有據。
我忍著快要炸掉的頭疼,回頭看著他的眼睛。
“我始終沒懷孕?沈亭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為什麼始終沒懷孕,你心裏不清楚嗎?!”
他果然語塞,眼神裏全是想要反駁,但又無法反駁的無可奈何。
見他這樣,我也懶得跟他吵架。
“鬆手,我要去洗澡。”
浴缸裏熱氣騰騰,我邁進去,沉下去,讓水漫過我的鎖骨。
這種快要喘不上氣的感覺,讓我感覺我還活著。
沈亭川很清楚,他有愧於我。
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剛結婚的時候,也是沈父剛將沈氏集團交給他的時候。
一次酒局,我為了幫沈氏拉項目,被甲方各種灌酒。
後來我才知道,那時我已經懷孕了。
是沈亭川坐在我的床前勸我,“漾漾,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為了它的健康,也為了你。”
我思考了三天,也查了不少資料,最終同意了他的說法。
畢竟在懷孕初期就喝酒喝到胃潰瘍的母體,能帶給孩子什麼健康的身體?
隻是我沒想到,自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懷過孕。
沈亭川在浴室外敲門,我猛然驚醒。
這才發現水已經快要漫過我的鼻孔,再過一點,我就會無聲無息的淹死在這間逼仄的浴室裏。
“漾漾,你沒事吧?”
他臉上是真誠的關心,看得我想吐。
我推開他,裹著睡袍上床躺下。
“漾漾,事情已經這樣了,江望也很尊重你,你......你就算有什麼不滿的,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別這樣冷暴力。”
我閉著眼睛,差點要笑出聲。
現在倒成了我冷暴力了。
身側的床鋪凹下去一塊,沈亭川把手臂搭在我的腰間。
“晚安漾漾。”
很快身後就傳來他沉沉的呼吸聲,一呼一吸,吵的我頭痛。
窗外的雨依然下個不停,閃電自窗外劃過,沉悶的雷聲緊隨其後。
我盯著窗簾被風吹起的波瀾,身後規律的呼吸聲忽然停了。
沈亭川起床,躡手躡腳的開門走出了主臥。
我忽然很慶幸當時裝修這裏的時候,我要求整棟別墅都鋪上地毯,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客房的門虛掩著,柔光從門縫中傾瀉而出。
沈亭川坐在床邊,懷裏摟著驚恐不已的江望。
“亭川,我從小就害怕這樣的雷聲,給你添麻煩了。”
她的手臂環著沈亭川的腰,像是在抓著救命的稻草。
沈亭川撫著她柔順黑亮的長發,滿眼溫柔。
“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站在門外的黑暗中,看了許久,直到江望在沈亭川的懷裏睡著,直到客房關了燈。
現在屋裏屋外都漆黑一片。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我回到主臥的陽台上,看著烏雲蔽月,忽然很想從陽台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