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八周年紀念日,沈亭川帶回了他的細姨。
女孩小小巧巧躲在他身後,將我的疲憊病態襯托的一文不值。
沈亭川過來牽我的手,“抱歉漾漾,這是父親的決定,我們沈家不能無後。”
“她不會和你爭什麼,哪怕她未來生下兒子也越不過你,你永遠是我沈亭川的夫人。”
我哭過也鬧過,可什麼都沒改變,江望依然住進了沈公館。
直到一次雷雨夜,沈亭川從主臥床上驚醒,躡手躡腳去了客房。
站在門外,我看到江望縮在他懷裏,臉上滿是驚惶的淚。
“亭川,我從小就害怕這樣的雷聲,給你添麻煩了。”
沈亭川撫著她柔順黑亮的長發,滿眼溫柔。
“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知道,我是時候該離開了。
可後來我卻聽說,一向內斂溫柔的沈家家主失蹤了。
隻留下了一根帶血的無名指。
上麵的鑽戒熠熠生輝。
確診腦癌的那天,是我和沈亭川結婚八周年紀念日。
手機上最後一條消息是他發來的,“今晚早點回來,我有事情要說。”
從醫院走出時,我還在想該怎麼告訴他這個噩耗。
隻是沒想到,到家迎接我的不是紀念日大餐,而是沈亭川牽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
“漾漾,這是江望,是父親給我找的細姨。”
“什麼?”我好像沒聽清他的話。
小妾,小老婆,二房,都是細姨。
這個詞彙,好像來自上個世紀。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會在我丈夫的嘴裏聽到這個詞。
沈亭川走過來牽起我的手,“抱歉漾漾,這是父親的決定,我們沈家不能無後。”
我呆怔的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到惡作劇的破綻。
什麼都沒有,他的神色很認真。
“她不會和你爭什麼,我也不會和她舉辦什麼儀式,哪怕她未來生下兒子也越不過你,你永遠是我沈亭川的夫人。”
說著他將我的手舉到唇邊,像是要印上一個吻。
我下意識把手抽了回來。
惡心想吐的感覺再次彌漫上來,我捂著嘴跑進衛生間,抱著馬桶開始狂吐。
可惜沒吃晚飯,我什麼也吐不出來。
“漾漾,你沒事吧?”沈亭川拿著紙巾從身後靠近。
“別過來!”
他腳步停住。
“那我把紙巾放在這,一會你記得出來吃飯。”
他離開了。
衛生間的白熾燈照得我頭痛欲裂,我把頭枕在馬桶圈上,盯著地上的反光發呆。
眼前的景致逐漸變得模糊,像蒙上了一層霧。
我的丈夫找了個細姨,並且他認為這隻是需要通知我一聲,然後還可以坐在一個餐桌上吃飯的小事。
我撐起身子跌跌撞撞爬回床上,衣服都沒脫就陷入了沉睡。
“夫人,夫人......”
清晨我還沒清醒,就聽到有人在叫我。
睜開眼,是昨天的那個女孩,正拘謹的站在床頭。
“出去!”我想也沒想就大吼出聲,吼完才後知後覺地開始頭疼。
江望急忙擺手,“夫人,我隻是想叫您吃早飯,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掐著太陽穴,抬眼端詳她。
長得小小巧巧,一頭順直的黑色長發在腦後紮成馬尾,格子襯衣牛仔褲。
我的腦子裏忽然跳出一個詞,年輕。
沈亭川在臥室外喊,“漾漾,我去公司了。”
我坐在床上沒動,江望倒是有些急,她像是不知道該討好誰的樣子,大眼睛濕漉漉地看我。
“你去吧。”我的聲音很啞。
這樣的小女孩,我不願為難,更沒必要為難。
做錯事的不是她,是沈亭川。
得到我的準許後,江望露出笑容,臨出門還向我鞠了一躬。
門外傳來沈亭川的腳步聲,我躺回床上閉起眼睛。
“漾漾,你記得吃完飯再去公司,不吃早飯你會胃痛。”
床側陷進去一塊,沈亭川在我額頭印上一吻。
大門關上,我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下意識沒有呼吸。
空氣再次灌入肺腔,頂的我鼻頭眼睛哪哪都是酸的。
我忽然想起昨天在醫院,那個老大夫扶著眼睛的樣子。
“你的家人跟你一起來了嗎?”
當時我為了節省時間讓他趕緊告訴我結果,隨口撒謊。
“我離婚了,沒家人。”
現在倒是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