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祝清歡衝上前去,聲音都在發抖,“住手!”
祝明月卻將最後一塊完整的衣料也剪斷,歪著頭笑得天真:“還沒許人家呢,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把嫁衣拿出來,真是不知羞。”
她眨著眼睛,語氣輕快,“姐姐不會是想嫁給蕭大哥吧?一個低賤的暗衛也值得你這般饑不擇食?可惜啊,就連他,喜歡的也是我呢。”
祝清歡看著地上散落的碎片,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念想。
她渾身發抖,一把掐住祝明月的脖子:“你賠我的嫁衣!”
“蕭大哥!救命!”
祝明月沒想到她會如此動怒,頓時慌了神,哭喊著掙紮起來。
房門被猛地踹開,蕭雲瀾如一陣風般衝了進來,一把將祝清歡甩開。
祝清歡的頭重重磕在桌角,鮮血順著額角蜿蜒而下,染紅了半邊臉頰。
“二小姐,可有受傷?”
蕭雲瀾緊張地查看著祝明月的脖頸,而後抱著她快步離去,看都沒看滿臉是血的祝清歡一眼。
她顫抖著跪坐在地上,將那些被剪碎的嫁衣碎片一片片拾起。母親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眼前。
“清歡,等娘回來,看你穿上這身嫁衣。”
可如今,嫁衣碎了,母親也永遠回不來了。
祝清歡將那些碎片緊緊抱在懷中,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淚流幹,才強撐著給自己上藥包紮。
“大小姐,老爺請您去前廳。”丫鬟紅著眼眶進來通報。
祝清歡拖著傷痛的身子來到前廳,還未站穩,一個茶盞就砸碎在她腳邊。
“跪下!”祝父怒不可遏。
“女兒何錯之有?”祝清歡挺直脊背,聲音嘶啞。
“你還敢裝糊塗?就因為明月不小心弄壞你一件衣服,你就把她所有的衣裳都燒了?”祝父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還有沒有一點將軍府嫡女的樣子!”
祝清歡冷笑:“我一直在房中上藥,從未去過她的院子。”
“還敢狡辯!”祝父根本不信,“來人,罰軍棍三十!以儆效尤!”
庭院裏很快圍滿了人。家仆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也太狠了,大小姐頭上的傷還在流血呢。……
“幾件衣裳罷了,至於動這麼重的刑嗎?”
“噓——”旁邊的婆子連忙製止,“老爺素來偏心,這話可不敢亂說。”
祝清歡被按在刑凳上,軍棍重重落下。
“啪!”
第一棍砸在後背上,劇痛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
“啪!”
第二棍下去,鮮血已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在淺色的衣料上洇開一片刺目的紅。
她死死攥著凳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始終緊咬牙關,不肯發出一聲痛呼。
打到第十八棍時,祝父神色依舊淡漠,蕭雲瀾站在廊下的陰影裏,修長的手指淡淡的摩挲著劍柄,目光卻始終沒有看向刑凳上的人。
“父親!”祝明月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撲在祝清歡身上,“別打了!姐姐快被打死了!”
“啪!”
最後一棍重重落在祝明月背上。
“明月!”一貫冷淡的祝父和蕭雲瀾同時驚呼出聲。
祝父一個箭步上前,將小女兒打橫抱起。
蕭雲瀾緊隨其後,一群人呼啦啦地跟著離開,竟無一人回頭看一眼刑凳上奄奄一息的祝清歡。
天邊滾過一道悶雷,豆大的雨點突然砸了下來。
祝清歡的血混著雨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彙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小姐……”她的貼身丫鬟哭著跑來,瘦弱的身子費力地將她背起,“奴婢帶您回去……”
回到房中,丫鬟一邊哭一邊為她上藥。
“您為什麼不解釋啊……”
“解釋……”祝清歡望著窗外如注的暴雨,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帶著說不出的蒼涼,“有用嗎?”
往後,她再也不會對不值得的人,解釋任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