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歡醒來時,窗外的陽光正好。
“小姐,您終於醒了!”丫鬟紅著眼眶撲到床邊,“您昏睡了三日,可嚇死奴婢了。”
祝清歡緩緩坐起身,這才發現蕭雲瀾竟也守在床邊。
他見她醒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這幾天……”她聲音沙啞,故意問道,“你去哪了?”
蕭雲瀾微微一怔:“二小姐中蠱昏迷,屬下在照顧她。”
“哦。”祝清歡淡淡應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再無下文。
蕭雲瀾心頭莫名一緊。
從前若是這般回答,她定會不依不饒地追問細節,甚至會霸道地說“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但絕不能喜歡祝明月”。
可如今,她眼中隻剩一片死寂,仿佛對他的去向毫不在意。
“今晚是上元節燈會,”蕭雲瀾突然開口,“屬下陪大小姐去看看可好?”
祝清歡指尖微顫。
從前多少個節日,她百般哀求,想讓他放下暗衛的身份,像尋常公子那樣陪她逛一次燈會。可他總是冷著臉拒絕,說“身份有別”。
如今她不想去了,他反倒主動提起。
……
夜幕降臨,城中燈火如晝。
祝清歡沉默地走在街上,蕭雲瀾跟在她身後半步之遙。
街邊小販吆喝聲不斷,孩童們提著花燈跑來跑去,處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慶。
遠處傳來陣陣喝彩聲,一個賣藝人正在表演打火花,四濺的火星在夜空中劃出絢麗的軌跡,引得圍觀百姓連連叫好。
祝清歡站在人群外圍,靜靜欣賞。
蕭雲瀾守在她身旁,目光卻不時掃向人群前方——
祝明月不知何時也出了府,正興奮地往前擠,眼看就要擠到最前排,他見她雀躍的模樣,唇角不自覺也掛了點點笑意。
“小心!”
眼看一顆火星突然飛濺而出,直衝祝明月麵門而去。
電光火石間,蕭雲瀾縱身一躍,擋在祝明月身前。
“嗤”的一聲,火星灼穿了他的後背,空氣中頓時彌漫起皮肉燒焦的氣味。
“蕭大哥!”祝明月驚呼,手忙腳亂地查看他的傷勢,“你沒事吧?疼不疼?”
蕭雲瀾麵色不改:“無妨,二小姐沒事就好。”
他後背的衣衫已被燒穿一個洞,露出裏麵血肉模糊的傷口,可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般,堅持陪著祝明月繼續看完了表演。
祝清歡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這一幕。
她忽然想起去年上元節,她不小心被熱茶燙到手背時,蕭雲瀾隻是淡淡掃了一眼,說了句“大小姐小心”,便再無下文。
原來不是不會心疼人,隻是心疼的不是她罷了。
回府的路上,蕭雲瀾頻頻回頭,目光一直追隨著祝明月離去的方向。
“看夠了嗎?”祝清歡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蕭雲瀾一怔,想要解釋:“大小姐,我……”
但祝清歡已經轉身離去,背影決絕而孤寂,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蕭雲瀾站在原地,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可心裏卻湧起一股說不清的煩悶。
眼看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祝清歡開始趁著蕭雲瀾不在時,收拾要帶走的嫁妝。
她將母親留下的物件一件件收進箱籠。
那支白玉簪,是母親第一次教她習武時送的;那方繡帕,是母親親手繡的;還有那件嫁衣,是母親最後一次上戰場前留給她的。
祝清歡小心翼翼地取出嫁衣,在銅鏡前比了比。
五年過去,她的身形要當年更消瘦些,需要改一改尺寸。
她仔細量著腰身,發現還缺些金線,便出門去買。
可當她回來時,卻看見祝明月正拿著她的嫁衣,剪刀“哢嚓哢嚓”地將布料剪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