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筷子的手在發抖,骨節泛白,但我還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當年分家產,弟弟拿走了外公留下的商鋪和存款,說四合院又舊又破不值錢。”
湯汁濺在我的手背上,燙得人發疼,“現在他要結婚了,就想起這院子來了?”
“他是你弟弟!”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是夏家獨苗!你一個女孩子遲早要嫁出去,占著老宅子幹什麼?難道要帶去婆家當嫁妝?”
我看著眼前不斷指責我的母親,忽然想起十歲那年,弟弟把我的獎狀撕了折紙飛機。
媽媽也是這樣說 “他還小,你讓著他”。
十五歲那年,弟弟偷拿我攢的學費去上網。
媽媽說 “男孩子淘氣很正常,你作為姐姐給點錢花怎麼了。”。
二十歲那年,我勤工儉學買的電腦被弟弟拿去抵債,媽媽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可後麵輪到弟弟上大學,他不但考不上好的大學。
最終是家裏找關係,掏錢讓他才上了一個像樣的大學。
他大學肆意揮霍家裏的錢,根本不用像我當初那樣勤工儉學。
“這房子是外婆留給我的。”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誰也別想動。”
媽媽頭一次見我那麼堅定的拒絕她,立即哭天喊地的。
“夏然,你現在有本事了,一家人也不當自己的家人了,
以後你弟弟要是娶不上媳婦,那我們夏家的香火可是斷送在你的手裏的!
真的是作孽啊......”
我把自己反鎖在書房時,客廳裏的哭喊聲還像生鏽的鋸子反複拉扯著神經。
我想起了與外婆相處的日子。
雕花梨木椅上的纏枝紋在暮色裏浮起暗紋,恍惚間能看見外婆坐在這兒擇菜的模樣。
她總說這院子的每塊磚都浸著日子,得傳給心裏裝著家的人。
手機在桌麵震動,是助理發來的融資盡調清單。
我盯著屏幕上“創始人家庭背景” 那一欄,指尖懸在半空遲遲落不下去。
我想著,就這樣吧,說不定一直耗著他們就會放棄打那個房子的主意了。
帶著不安與饑腸轆轆的胃,我進入了夢鄉。
掛了李阿姨的電話,我握著方向盤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電話裏,鄰居李阿姨的聲音帶著急惶:
“然然,你快回來!你弟弟帶著好幾個人,把你外婆那院子的鎖給撬了,正往車上搬東西呢!”
我踩著油門往老城區趕,引擎的轟鳴裏,全是這些年被壓抑的憤怒。
外婆留下的四合院,青瓦灰牆裏藏著我對童年僅存的溫暖。
是她在我被媽媽責罵時塞給我的糖。
是她在我熬夜苦讀時留的燈。
是她臨終前攥著我的手說 “這院子給然然,以後有個家” 的鄭重。
可此刻,家正在被掠奪。
車子剛拐進胡同口,就看見院門口停著輛白色麵包車。
夏強正指揮著兩個男人往車上搬外婆的梨花木梳妝台。
他女朋友林薇站在一旁,抱著手臂指指點點:
“這鏡子太舊了,換個新的吧?不過這雕花還行,先拉回去再說。”
“你們在幹什麼!” 我推開車門衝過去,聲音因憤怒而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