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喜歡賀老爺子,但他到底是長輩。
我抱著平平,一路陪著到了醫院。
隻是我沒想到,他自己摔倒造的孽,要我兒子的血來償還。
“老爺子血型特殊,咱們醫院暫時沒有這麼多備用的。賀總您血型不吻合,要不看看孫子的血型?都是RH陰性,獻點血,應應急。”
我立馬將平平護在身後,大喊道:
“不行,平平這麼小。根本獻不了!”
賀衛易怒吼道:
“那你要怎麼樣,爸爸就躺在急救室裏。你要我看著他去死嗎?”
“就抽一點點,不會出事的!平平也是我親生兒子!”
我拽著護士那張單子,把袖子擼開。
“不就是RH陰性血嗎?我也是。”
“賀老爺子到了人命關天的地步,總不至於到現在還嫌棄我這個窮人的血臟吧。”
護士沉默,看來是可行。
我一手牽著平平,一手跟著護士去獻血。
針紮到手臂的時候,我不覺得痛。我隻是將平平的手簽得更緊了,無論如何。
我要保下我的平平。
400cc的血液被抽走,天旋地轉得晃得我頭暈。
我連平平的眼睛都捂不住了,他哭著看我的血液一點點離體。
原以為終於結束了。
護士衝了進來,眼神在我和平平之間流轉:
“大出血。不夠,還要400cc。”
我沉著臉:
“繼續。別打我兒子的注意。”
又是一袋。
冷汗從我額頭邊劃了下來,我渾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平平急的發瘋,哭喊著拽著護士的衣角:
“別抽了,抽我的。我來救爺爺,你們別欺負我媽媽。”
賀衛易擔心地扶著我的肩膀。
被我一把打開。
眼看著護士又拿了個新的血袋出來。
我沒反對。
我摸了摸平平的頭,虛弱得連話都說得艱難:
“媽媽沒事,平平出去等媽媽吧。”
平平不肯。
他不明白為什麼還要抽。
第三袋,已經到第三袋了。
平平隻能無助地拽著賀衛易的衣角:
“爸爸,別欺負媽媽了。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是啊。
獻血量超過800cc,會有休克,會有生命危險。
但賀衛易沒阻攔,隻是擔憂地看著我。
平平更急了。
說話也有些沒注意:
“別抽了,我不要爺爺了。我就要媽媽!”
賀衛易眼角一寒。
將平平摔在地上嗬斥道:
“賀平安,你怎麼能對爺爺說出這種話!”
我抓起一旁的筆就砸向賀衛易,強撐著力氣怒斥道:
“你再敢動我兒子試試!”
平平很委屈,連哭鬧都不敢大聲。隻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握著我的手,默默地掉眼淚:
“你們都欺負我和媽媽......”
賀衛易似乎也被這樣的話刺到了,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了。
想伸手去牽回兒子道歉。
平平躲開了,一味地往我懷裏鑽。
我想安撫。
但眼前的黑暈越來越大,最終是一片無邊的黑暗。
再次醒來,雪白的病床和天花板,也隻有平平在身邊陪我。
他哭得很慘,緊緊地攥著我的手:
“媽媽,咱們走吧。”
“我不要爸爸和爺爺了,我就要媽媽。”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受。
空空蕩蕩的,像是身體裏殘留著最後一點對賀衛易的依戀也抽沒了。
我低頭,繾綣地親了親平平的額頭:
“好,媽媽帶你......回媽媽的老家。”
我直接拔下手中的留置針,牽著平平出了醫院。
連留在賀家的那點東西都不想帶。
高鐵站裏,我牽著兒子過了安檢,在月台候車。
臨上車的前一刻,腰側的手機一震。
兩條信息同時彈出:
【賀衛易:抽血是最後的考驗。瑩禾,我相信你不是撈女了。】
【賀老爺子:我沒真摔。恭喜你通過考驗,我認下你這個兒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