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就開始拿著棍子在村子裏麵上下叫喚。
然後咚咚地開始錘著安英的門,亂七八糟地叫喊著。直到把半個村子裏的人都喊出來,安英才開了門。
她兩條麻花辮梳得一絲不苟。即使前不久剛剛經曆了男人自殺,眼底的烏青未消,雙眼還依稀可見痛苦和掙紮,但照樣保持著該有的體麵。
安英看向門口的我。
露出解脫的神情,像是等了我很久:
“我就猜到你會來,你不會放過我的。”
我略略思考了一瞬,朝她燦爛地笑了笑。
像是意識不到,自己會害死她一樣。
我又點了點頭,扔了手上的棍子,拽著安英往老屋子裏跑。神神叨叨的,看得周圍人的倒吸一口涼氣。
嘴裏唔嗷唔嗷地,似是隨時要說出話來。
誰都知道,我說的每個字上,都沾著猩紅的人血。無一例外,全部都是自殺身亡。
周圍的人看安英實在年輕,忍不住小聲念叨了兩句:
“安英,你別跟著去吧。這小啞巴是個有邪性的!先是爸媽,再是妹夫。連最後的親妹妹都不放過。”
“是啊!王屠夫當年出十塊錢的高價買我跟他偷人的婆娘說話。那可是十塊錢!供銷社裏的土豆燒牛肉才兩毛錢一碗。結果當晚,他婆娘渾身是血的死了。”
“你說,小啞巴是人是鬼。操縱人心逼人自殺,這不就是怨鬼嗎?”
......
村裏麵人雖然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紛紛將目光轉投到安英身上。
安英看著我漸漸紅了眼,咬著唇似乎在掙紮。
媽媽雖然時常瘋癲,但到底是健全的一家四口,她還有個體貼的男人。安英認為這樣的生活雖然清苦,但卻也幸福。可為什麼剛去省城念書不過半年多。
一切都變了。
可憐又可恨的小啞巴姐姐,逼死了父母,讓她成為了孤兒。
等她放下一切決定向前看,和嚴行軍組建新家庭的時候。我再一次出現,毀了這一次。
最後,連她的命我都要奪去。
“姐,我可是你的親妹妹。”
她看向我的目光帶著水色,惹得我不由地動容。
沉默半晌,我默默地將她的手拽的更緊。
怒瞪著她,一隻手比劃道:
“不許逃跑!”
安英立馬意識到我的意思,看向我的目光變得冷淡,回應道:
“我不會跑的。”
“我正好也想聽聽,你這個啞巴會不會真的會開口說話。”
安英不明白到底是怎樣一句話,接二連三地逼死所有人。爸媽、男人全部自殺了。
她的情緒已經岌岌可危。
她想知道真相,她必須知道真相。
就是什麼樣的一句話,能夠逼人自殺。哪怕代價,是她自己。
我走上前,難得溫情又笨拙地摸了摸她的發。
安英攥緊了拳頭,主動將身體貼過來。
“說吧。”
我輕笑了一聲,附在安英耳邊低語。
啞巴開口說話,又要死人了。
我開了口,字字明晰。說出了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