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圍裙口袋裏瘋狂震動。
是校長助理的電話。
我擦幹手,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食堂的李姐,你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教育局都來人了。”
他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下達最後的通牒。
我“嗯”了一聲,掛掉電話。
食堂經理劉姐探頭進來,一臉幸災樂禍:“李姐,又被校長請去喝茶啊?你家翠花可真是個大明星,都驚動教育局了。這個月的工資,我看又要泡湯咯。”
我的工資一個月兩千八,每一分都是我從油膩的餐盤裏刷出來的。
我沒理她,脫下工作服,騎上我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二八大杠,往行政樓趕去。
車鏈子嘎吱作響,就像我那顆快要散架的心。
校長辦公室裏已經坐滿了人,煙霧繚繞。
王校長、教導主任、兩個穿著幹部服的教育局幹事,還有一個我沒見過的人。
那男人約莫三十歲,穿著緊身T恤,露出兩條花臂,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手裏把玩著一個寶馬車鑰匙。
他就是翠花常掛在嘴邊的“人生導師”,本地一個專簽學生的機構老板,張偉。
我推開門,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麵而來,嗆得我差點咳嗽起來。
我站在門口,手足無措,感覺自己像個闖入者。
翠花一看見我,就像受驚的兔子,立刻撲進那個叫張偉的男人懷裏。
她指著我,用盡全身力氣哭訴:
“就是她!她嫉妒我!她看我快有十萬粉絲了,她要毀了我!”
那一瞬間,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生的女兒,指著我的鼻子,對一個外人說,我要毀了她。
我的心像被撕開了一樣,痛得我幾乎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