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思緒千回百轉。

紀君範和亓霏霏發生過關係這件事，是實錘嗎？

如果他們睡過，那時候的農村，懵懂的少男少女，肯定不懂避孕。

亓霏霏會不會有了孩子？如果有了，那個孩子後來又是怎麼處理的？

我的心，亂得不行。

我忍不可忍，無須再忍。

現在拆雷，總好過結婚之後暴雷！

我去了紀君範的辦公室，反手就鎖了門。

「你在我之前，應該還有其他女人吧？」我開門見山，不帶繞彎的。

目光也緊緊鎖著他，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素來坦蕩，不懼跟她對視的他，這一次卻選擇避開了我的目光。這......算心虛嗎？

他的神色有些蕭索：「嗯。關於過去，有很多不愉快，我不願意提及，但是你既然問了，我當然也不會騙你。在你之前，我的確算是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前任。」

「有幾個？」

「你把我當成花心大蘿卜了麼？」紀君範又好氣又好笑的模樣，無奈地反問道。

「你就老實交代，到底有幾個？」

「就算是一個。其實一個都算不上，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說不算就不算的。」

說的就是亓霏霏？

我神色黯然，咬了咬下唇：「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沒什麼可說的。我向你保證，那個人真的連前任都算不上，我是絕對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紀君範就差指天誓日了。

這算逃避問題嗎？

「那我問你，如果一個男人睡了一個女人，但是又不願意娶她，你覺得這個男人是渣男嗎？值得托付終身嗎？」

「......」紀君範愣了愣，看到我噴火的雙眸，大概是猜到了什麼，他無奈地解釋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一個男人寧願背著不負責任渣男的名號，也不願意娶一個女人呢？」

「我和她之間，用三個字就能總結全文：仙人跳。」

「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會怎麼選擇，反正我不會為仙人跳買單的。就好像一個女人要是被人強了、她也不願意嫁給這個強她的人！」

「甄惜，這些年我一直忙於學業、工作，幾乎沒有閑暇去考慮感情的問題，直到遇到你，我才動了這份心思。」

「除了你，真的沒有別人。」

我這個人習慣了走一步算十步。

我結識過紀君範的大學同學，又跟他一起工作了五年......據我打探，他以前的確一直是單身，沒有戀愛經曆。

「哼，你的各方麵表現，分明是一個情場高手。還說自己過去除了一筆糊塗賬外，單純得什麼都沒有，誰會信？」我對他的話，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畢竟我雙商在線，而且有些事情是無師自通的。真正讓我變成情場高手的人，也是你呀！」他寵溺地看著她，眸子裏落著閃亮的星辰。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他是真的心悅我。

可是......

我心裏始終有些不舒服。

我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問道：「如果我哪天懷孕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曾經約定好了，工作時間不談感情，在家時間不談工作。

今天，我實在沒忍住，在他辦公室就問出了這種送命題。

「那我得先問問你的意見，你想不想要孩子？」紀君範反問我，把皮球踢回了麵前。

「想。」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你想要，我們就生！」紀君範給了我安心的笑容，轉而又認真地跟我說道，「不過，要生小孩的話，你可能得辭職。」

紀君範算高層，而我算中層。

在我們不被允許的辦公室戀情揭開後，我和他二選一的話，他留下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他的收入也比我高很多。

但是直接給我判死刑，我不甘心。

憑什麼讓女人犧牲？

「為什麼不是你辭職？」我這個反問，十分犀利，甚至不留情麵。

我沒有昔日善解人意的溫柔，反倒是咄咄逼人的銳利。

紀君範倒沒有生氣，而是款款起身，坐到了我身邊，把我摟在懷裏，悉心解釋道......

「Sorry......是我考慮不周了。」

「我剛第一反應是，你懷孕還堅持工作的話，太辛苦了，還有安全隱患，萬一再遇到一個莫麗娜，難保不會出事。所以，就希望你在家安心養胎，我負責賺錢養家。」

「現在，我反過來一想，你喜歡這份工作，而且你是你們組裏的主心骨。有工作能讓你覺得很充實，有安全感，如果你想繼續工作，我是支持你的。」

「真到了二選一那天，我申請調崗，離開真愛工作室。」

「不過，你要繼續工作，我是有一個硬性要求，那就是——你不能再去一線戰鬥，轉到辦公室裏負責後勤。我實在不敢想，要是你盯著大肚子，遇到一個撒潑打滾的莫麗娜......」紀君範眉頭蹙得很緊，一屍兩命對他來說，難以接受。

他這番話打動了我，也許他是以退為進。

但是他的退步，成功讓我動容。

我的神色緩和了，乖乖地窩在他的懷抱裏，聲音也輕柔了許多：「我知道，聽你的，會保護好自己的。」

「我們談了兩年了，十分熟悉彼此了，年紀也都不小了。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跟我結婚生娃呢？」

其實，連我自己都沒有急著規劃結婚的事情。

大城市晚婚晚育的情況，十分普遍。大家在想著先立業再成家，或者根本沒遇到合適的人。

我27歲，我的很多同學，還是單身。已經結婚的，算少數。

主要是突然懷孕了，打亂了節奏。我需要為長遠做打算了。

好在紀君範並沒有逃避這個話題。

「我當然是想過跟你公開關係，光明正大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的。不過，結婚是大事，得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清楚，還要抽空去把父母接來見證我們的婚禮。」

他語氣裏的為難，讓我蹙眉。領個證，辦個簡單的婚禮，就完事兒。

結婚能有多麻煩？

「你覺得結婚很麻煩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起來了，免得哪天措手不及。」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紀君範敷衍了幾句，就讓我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他已經積壓了不少工作上的消息沒回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