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遺物寥寥幾件,很快便在火焰中盡數化為灰燼。
陸時遠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我,一步一步走上樓梯。
每走一步,我的心都在滴血。
葉婉星親手將我從這裏推下去。
陸時遠踢著倒在血泊中半昏迷的我,拍手叫好:“阮知夏,被人推下樓梯的感覺不好受吧?”
而我在這裏失去我唯一的孩子。
走到二樓,我的眼淚無意識地流了下來。
陸時遠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抬手替我抹去眼淚:“書意?你怎麼哭了?”
“沒事。”我後退一步,卻險些踩空。
陸時遠下意識將我護在懷裏,生怕我不小心受傷。
最終,我什麼也沒有說,跟他去了臥室。
一切都變了,我的東西全都被陸時遠丟棄,換成溫書意最喜歡的風格。
唯獨那個我親手為陸時遠做的水晶擺件還孤零零地放在床頭。
“這個是什麼?”我佯裝無意地問著,拿起擺件端詳,“真好看,你覺得呢?”
陸時遠愣了愣,隨即附和道:“嗯,的確很好看,你喜歡就好。”
我放下,卻故意打碎了那個擺件。
水晶落地,變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陸時遠瞳孔猛縮,頓了頓,最終啞聲開口:“書意,你喜歡的話,我們再買一個新的就好。”
我的手還在發著抖,卻笑了:“好啊。”
淩晨,我聽見陸時遠輕輕起身,接了一個電話。
“繼續花錢把新聞壓下去。”他皺著眉,低聲罵道,“阮知夏真是陰魂不散,跑了還要我收拾這爛攤子。”
我抿緊嘴唇。
“對了,那年的事情繼續查吧,書意醒了,我得給她一個交代。”
陸時遠掛斷電話,卻沒有立刻上床。
餘光中,我看見他站在床邊。
陸時遠不知在想什麼,盯著未被完全清理幹淨的水晶碎片看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將那碎片一踢,在我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5.
陸時遠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然而他的眼神卻總像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這天,他又在靜靜地看著我作畫。
助理打來電話,他按下接聽鍵。
“說。”陸時遠回神。
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陸時遠的神色卻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什麼?我馬上過去。”
我放下畫筆,他卻慌忙地連話也忘記和我說,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整整一周,陸時遠都沒有再見我。
今天在陸家再看見陸時遠,我有些意外。
他的眼底發青,胡子拉碴,看起來萬分疲憊。
開口卻令我意外:“書意,一千萬,你能不能扮成她的樣子?”
我看向他遞出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和溫書意有五分相似,捧著一束花大笑著。
是十年前的我。
我愣了半天,拒絕了陸時遠的請求。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安排助理給我換了住處。
在助理小宋那裏,我終於得知陸時遠的近況。
他查清了真相,卻不肯相信。
直到一遝一遝的證據擺在他的眼前,陸時遠終於崩潰了。
臨走前,我聽見陸時遠在地下室審問葉婉星的怒吼。
“她在哪?”
葉婉星癡癡地笑了:“阮知夏早就死了啊,現在最愛你的是我啊,時遠哥哥。”
我在空蕩蕩的嶄新別墅,不可避免地想起陸時遠遞出的照片。
心臟發痛,我買了白菊花,去墓園看望母親。
在我身旁的姑娘在父親的墓碑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卻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媽,你說如果當時不是我非要嫁給陸時遠,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沒有人回答我,眼前隻有一塊冰涼的墓碑。
“誒?這是怎麼了?快叫救護車!”
我轉頭,看見身旁的女孩倒地,渾身還在抽搐。
“呼吸性堿中毒。”我開口,下意識跪坐在女孩身側,檢查呼吸,“大家散開一些,保持現場空氣暢通!”
人群稀疏了些,我開始為女孩做心臟複蘇。
救護車很快趕來,女孩也在我的幫助下恢複了些意識。
“謝謝你啊。”與她同行的男友哭著感謝我。
我點點頭,長呼一口氣,向遠處看去。
然而,卻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陸時遠抱著一捧白菊花,站在離我不遠處。
視線交錯的一刹那,花束倏然從他手中滑落。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