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到展廳另一端的傅行簡忽然回頭,他麵無表情地走近,眼神淡漠。
“你要找什麼?我買給你。”
“別再用這種方式博取關注了,很低級!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興趣。”
溫雅立刻親密地挽住他的手臂,笑容柔美中帶著勝利者的姿態:
“書瑤,行簡快要辦個人全球巡展了。我知道你當年不甘心,但我們才是最合適的,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他。”
我扯出一個敷衍的笑,語氣真誠:
“祝你們畫展順利,百年好合。”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蹲下身繼續在花叢裏尋找兒子的配件。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離開?還是說,你對當年的事情,始終耿耿於懷?”
傅行簡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手指飛快操作著:
“行,我轉給你。就當是彌補當年的虧欠。拿了錢就滾,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我愛的人從來都是溫雅,跟你在一起那幾年,不過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藝術追求。”
“這筆錢夠你活很久了,找個能欣賞你的人,別在我身上白費力氣。”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你的賬號異常?洛書瑤,你居然被列為失信人員了?”
我瞬間就明白了。
他轉賬用的還是我大學時勤工儉學的那個賬號。
結婚後,謝景行直接給了我一張沒有額度的黑卡,那張舊卡許久不用,被銀行自動凍結了,再正常不過。
但在傅行簡眼中,我的人設顯然已經崩塌到了穀底。
從前是拜金又世俗的女人,現在直接成了失信的老賴。
“我不缺錢。”我語氣平淡,沒有解釋的欲望。
他的聲音突然降低了幾度:
“都淪落到翻垃圾堆了,還不肯接受我的施舍?”
我困惑地抬起頭:
“我們已經分手五年了,傅先生。就算是陌生人,我也沒有必要接受你的施舍吧?”
停頓了一下,我又補充道:
“真的別轉了,我不需要。”
這要是被家裏那個醋壇子知道了,他非得把傅行簡的底褲都扒幹淨不可。
萬一再順藤摸瓜,挖出我和傅行簡這段不堪的過往,我怕是要被他用各種方式“懲罰”到下個月。
傅行簡明顯愣住了,隨即嗤笑一聲:
“洛書瑤,你別誤會。我給你錢,純粹是可憐你。放心,我對你這副樣子,絕對提不起任何興趣。”
說完,他盯著我滿是灰塵的臉看了許久,眼神漸漸變得複雜:
“你把自己搞成這樣,大概是受了當年的刺激......這一點,我承認我有責任。”
“你不肯收錢,是想讓我一輩子都對你心懷愧疚嗎?”
溫雅見狀,立刻柔聲勸慰他:
“行簡,她好歹是美院畢業的,畫幾張畫養活自己總不難吧。”
“她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她自己人懶怕吃苦,不肯腳踏實地。”
“其實從大學時就能看出來了。她家境那麼差,明明可以勤工儉學,卻還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你的資助,這也證明了她人窮誌短......”
“溫雅!”我厲聲喝止,“資助的費用我早就連本帶息還清了,還請你放尊重一點。”
溫雅被我的氣勢嚇了一跳,委屈地拉了拉傅行簡的衣角:
“算了行簡,她自尊心這麼強,你的好心隻會被當成羞辱,我們還是別管她了。”
“我的事,確實不勞二位費心。”我冷冷地轉過身,繼續埋頭尋找。
忽然,一個帶著齒輪的金屬零件映入眼簾。
我心中一喜,剛要伸手去拿,傅行簡卻猛地攥住我的手腕,用力將我拽了起來。
“洛書瑤,當年你還嫌我送的畫筆廉價,現在把這裏翻個遍,也買不了一隻那樣的畫筆吧?”
“就算你窮到撿垃圾,在我麵前賣慘,我也不會再讓你回到我身邊!”
我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還以為我是因為那支破畫筆分的手?
那年,市國畫大獎賽落選,我隻默默陪著他,勸他不要氣餒,研習獲獎畫作精進畫技。
後來,他習作時遇到了溫雅,她對他的落選作品推崇不已,說他是畫聖轉世,說他的作品是滄海遺珠。
是評委們沒有眼光,不懂他的畫意,隻有她懂欣賞。
從那以後,溫雅便成了他口中“唯一能理解他內心世界”的人。
他開始疏遠我,整晚和溫雅泡在畫室,美其名曰“碰撞靈感的火花”。
畢業紀念日那天,他送我一支最廉價的畫筆,不就是在暗示我們的感情已經廉價到不值一提了嗎?
可笑的是,我當時還抱有一絲幻想。
直到溫雅把他們在畫室裏做的那些事兒告訴我,我才徹底死了心。
難道他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我看著他緊握我手腕的手,平靜地說:
“傅行簡,我現在過得很好,也從未想過要回頭,你盡管放心。”
我試著掙脫,他卻握得更緊。
“是你親口說的,分手了就別再出現在你麵前。這句話,我一直記著。”
他眯起眼審視我,為了徹底讓他死心,我隻好加了一句:
“我已經結婚了。我先生占有欲有點強,要是讓他看見我們這樣,對大家都不好。”
他猛地鬆開手,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你居然敢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