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不敢怠慢,瞄了主子一眼,又繼續道:“姚翠花一開始的確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後來那外省富商將價錢抬到了十五萬兩,她便動了心思,為了避免嬌嬌姑娘反抗,便命人偷偷給她灌了酒,沒想到嬌嬌姑娘卻對酒味十分敏感,平日裏性格溫婉,天真無邪。可就怕碰到酒,每次隻要沾上酒,就會變得不可理喻,粗野蠻橫,毫不講理。那次她不但當場將那外省富商打得頭破血流,還大鬧百花樓,險些一把火直接將姚翠花辛苦經營多年的心血化為灰燼,自此,姚翠花再不敢招惹嬌嬌姑娘,每天除了讓她彈琴唱曲,便也沒再為難過她......”
說到這裏,段恒又頓了頓,“經屬下多方打聽,嬌嬌姑娘之所以會在喝了酒之後性情大變,是因為她小時候曾在妓院親眼看到有個姑娘因為接客,嘴巴被客人硬生生的撕裂,那客人不但沒收手,反而還拿過酒壺將裏麵麵的酒往裏麵倒,當時躲在桌子底下的嬌嬌姑娘被嚇得失了魂。從此後,她便對酒產生了敏感,隻要有人逼她喝酒,她就會升起一股強烈的自我保護念頭。”
衛祈靜靜的聽著,一顆心也因為這些事實的真相而揪痛不已。
“幸好嬌嬌姑娘平日裏性格大而化之,鬧過之後便不再記得,也正因為如此,她這些年來才活得沒有任何煩惱。”
見自家主子認真聽著,不再言語,段恒也不敢再繼續多言。
不知過了多久,衛祈抬頭瞟了對方一眼,“她自幼在百花樓那種複雜的地方長大,能養成今日這種純良的性子,倒也是一件幸事,不管她事後記不記得,以後她都沒有機會再去沾染那些不規矩的男子了。”
頓了頓,又道:“另外,避邪山莊的那些餘黨你要派人加緊盤察,我不希望任何一個餘孽能夠僥幸偷生。”
說到最後,冰冷的雙眼釋出兩道駭人的利光,就連跟隨他身邊多年的段恒,也不免心升寒顫,怯上幾分。
暗堂在江湖中的地位向來是神聖而又不可侵犯的,無論是朝庭或是武林,任誰也不敢輕易去招惹暗堂的勢力。
很多人都在傳,暗堂與皇室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牽扯,暗堂之所以會在夜熙國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自然是有皇族在背後支撐,而暗堂與皇族之間的真正關係,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避邪山莊的主事者一向以用毒聞名,武林中不少豪情俠士都曾因為各種原因死於避邪山莊的奇毒之下,沒想到這次他們居然將主意打到了永安候爺的小少爺衛祈的頭上。
外人或許不知道永安候府的衛二公子是何來頭,但段恒卻深知自家主子是有仇必報,絕不姑息養奸的狠戾之人。
所以避邪山莊這次遭到暗堂的大規模摧毀,實在也是大快人心。
見主子不再言語,段恒知趣的悄聲告退。
室內恢複了一片安靜,衛祈靜靜打量著懷中的嬌顏,心頭升起一股淡淡的滿足感。
自從兩個月前他不告而別,心裏總會不期然的記掛起她,那個笑得傻傻的,喜歡忙前忙後喊他十寶的小丫頭,不知從何時起竟已深深入了他有腦髓,揮也揮不出去。
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手邊的事情,便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回城裏,隻為尋她、隻為見她、隻想知道,自己這多日以來的心神不寧,究竟是不是與她有關。
直到那蒙著麵紗,彈著琵琶,唱著淒婉樂曲的小人兒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的一顆動蕩不安的心才算得到了解脫。
懷中傳來一陣弱弱的嚶嚀,那不安分的小身子來回扭動幾分,慢慢的,一雙布滿水氣的大眼緩緩睜開,如同一個剛剛降生的嬰兒,茫然而無知的環顧著周圍一片陌生的影像。
她眨眼,再眨眼,不知眨了多少次眼,最後,終於尖叫著起身,一把抓住衛祈的手臂,“十......十十十十十寶......”
姚嬌嬌語無倫次、驚惶失措、悲喜萬分,又叫又跳,“十寶十寶,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哎呀我一定是在做夢,不行不行,我得用力掐自己一下,啊喲好痛,沒有做夢沒有做夢,原來我夢裏在百花樓看到你,果然是真的。”
對於酒後失德一事,顯然被她忘得七七八八,誰能想到,此刻這笑得比花兒還豔的小丫頭在喝酒之後竟會變得那麼粗暴野蠻。
就見她嘰嘰喳喳,上竄下跳,一會摸摸衛祈的臉,一個捏捏衛祈的手。
而那個慘遭她蹂躪的男人,慢慢斂去臉上原本的柔情,無力的黑下一張俊臉,直到這小妮子雙手不客氣的扯住自己的兩邊臉頰,他才虎著臉,惡狠狠的瞪著她,“你瘋夠了沒?”
這女人的精力非要這麼旺盛嗎,才剛剛從昏睡中醒來,就迫不及待的恢複那令人想痛揍她一頓的本性。
被低吼了一嗓子的姚嬌嬌完全沒有半點畏怯的樣子,看到她日思夜想了整整兩個月的十寶終於又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樂得手舞足蹈,最後一頭撲進他的懷中。
“十寶,你突然間就消失了,害我還以為你丟了,每天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整日擔心你的安危,就怕你再被那些壞人抓了去,又弄得一身是傷回來......”
說著,一把抓開他的衣領,“我送你的護身符可有帶著?”
當那枚用紅繩吊著的方形小金牌出現在眼前時,她小嘴一抿,嘿嘿一笑,“十寶你好乖......”
她到底以為她在幹嘛?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吃他豆腐。
不對,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而是這個沒腦袋的小東西似乎完全沒有憂患意識,對他又抱又摟,還抓開他的衣襟,難道她不知道這樣的挑逗,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欲火嗎?
“咦?這是哪裏?為啥和百花樓的擺設有些不一樣咧?”
衛祈再次無語問蒼天,“這是我的別苑,和那見鬼的百花樓當然沒有一點關係。”
“別苑?”嬌嬌一臉茫然,再次仔細打量四周,室內的擺設是一片高雅奢華,每一件東西看上去都名貴無比,價值連城。
她自幼雖長在妓院,但自己的義兄李承瑄可是當朝王爺,六王府地大物博,奇珍異寶無數,哪個值錢,哪個廉價,她是一眼便認得出來。
打量了好一會兒,她才不解的露出疑問的表情,“可是,我怎麼會在這裏?還有哇,十寶,你穿這套衣裳很好看呢。”
她從未見過她家十寶穿得這麼貴氣,身上的每一件裝飾看起來都價值不菲,氣質高貴冷厲,眉宇間散發著懾人的英氣,明明她該怕他的,可這張久違了的麵孔和一塵不變的酷酷表情,卻讓她十分懷念回味。
還有,她記得自己明明在百花樓唱曲來著,後來有個討厭的客人偏要讓她喝酒,再之後的事情,就被她忘得七七八八了,隻恍惚記得自己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十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