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局為重

小姮領著聖女進來，淩音身上不同於京城的女子，衣飾上總是有些零碎的小玩意兒在，譬如她走動的步子稍微大些，腳腕上墜著的鈴鐺便會輕輕搖晃起來，待那鈴聲越響越近的時候，皇後也慢悠悠睜開了眼睛。

入目便是聖女那張臉，皇後勾唇笑了一笑，這才吩咐宮人上茶，待淩音坐在她近前的時候，皇後這才開口說道：“本宮現在請聖女來，是席上有些事情，也著實不好開口......”

她一頓，眉眼之間總是憂心忡忡的，要她最放不下的，還是段清河身上所中的毒，當初那孩子也都是因為她才會一直是病懨懨的模樣，她和皇帝找遍了宮中的醫官，都未曾能有解藥之類的東西能夠緩解。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特意叫人尋了南境的聖女來。

聖女靜靜看著皇後，神思抽回，皇後這才慢慢開口說道：“本宮身為母親，也想問問我兒簡王身上所患奇毒，聖女可看過了，有何破解之法嗎？”

淩音聞言，不免凝眉，明顯是想到了上次跟秦落衣所說的換血之法，可奈何那個女人像是軸得一根筋，說什麼也不同意。

但在她看來，這無疑是最好的法子，簡王畢竟是中宮所出，若身子好全，必將是繼承大統的；而段陵，現在還隻不過是個孩子。

隻是，這事若是讓皇後知道，說不定便有解決的辦法了。畢竟秦落衣再擰，也擰不過皇後去。

“有倒是有，隻是......”淩音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麵色十分為難。

皇後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多少是有些辦法，瞬間直起身來，看見對方這樣的神情，也是很擔心的，甚至連語氣都變了，“聖女有何方法可解我兒所患？若是要何奇珍補藥，但說無妨，本宮便算是求到陛下跟前，也必定與你。”

“不是。”眼見皇後這話說的果斷，淩音心裏也算有譜了，她搖了搖頭，指尖在膝蓋上點了幾下，才斟酌著開口說道：“殿下之毒，非尋常醫藥可解，便算是世間可尋奇珍藥材，怕都難化一二。不過我曾在族中古籍上瞧見一法，是換血解毒，需以殿下至親之血來與王爺以命換命。”

說完，她故意停頓幾秒，細細斟酌著皇後的臉色，便又開口說道：“皇後，您與陛下都是萬金之體，自然是不適宜做這些的，但我知道，王爺之子段陵，是秦氏所生，那孩子年紀尚幼，做這些也再合適不過，更何況殿下若是痊愈，也必是要繼承大統的，段陵若因此犧牲，也算造福蒼生了。”

淩音又皺了皺眉，很頭疼的樣子，“隻是，我曾跟秦氏說過此法，也同她好聲好氣商量過，沒成想那秦氏是咬死了也不同意，說的話還粗俗無比......簡直，簡直不像你們中原人所說的名門閨秀，她既是不許，我也很沒辦法了。”

這一席話說出來，無疑是拋給皇後一個燙手山芋。

皇後聞言，不免也皺緊了眉頭，說實話，她雖然不喜歡秦落衣，但到底還是有些兩難的，畢竟段陵是她第一個親孫兒，也是段清河的長子，若就這麼白白死了，豈不是......

淩音見狀，知道皇後是正猶豫著，畢竟一邊是親生兒子，另一邊也是她的血親，確是很難抉擇。

但很難抉擇的是皇後，又不是她淩音，她隻管治好簡王的病，成功當上簡王妃就是了，其餘的，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皇後娘娘，此事可萬萬猶豫不得，簡王殿下的病已根深蒂固，除卻換血，再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使他盡快痊愈，若是殿下身體康健，您往後又何嘗愁享天倫之樂？切莫要因小失大啊！”

淩音一再勸說，黃慧咬了咬牙，最終下定決心似的，“好，那此事便聽聖女你的，若是能治好簡王，有求但允。聖女你既說不動秦氏，那本宮來做這個惡人便是了，有勞。”

聖女見狀，也知道自己的目的是達到了，便施施然起身，又稍頷首，方才從內殿走了出去。

聽見聲響，秦落衣方才興致缺缺的將頭抬起來，皇後在席上對這個聖女也是多番照顧，現在兩個人都說完話了，她也終於可以走了吧？

再晚回去一會兒，估計阿陵都要著急了。

沒成想，這旁邊的段清河沒動，聖女更沒有走的意思，而是直接來到她麵前，對秦落衣說道：“皇後娘娘讓你進去。”

“讓我？”秦落衣指了指自己，端得是百思不得其解，從今日進宮開始，這皇後對她的厭惡就絲毫不加掩飾的寫在臉上，就差直接叫人把她轟出宮去，竟然還能叫自己進去說話？

她覺得其中有詐，又不好推脫，隻是懵懵懂懂的點點頭，隻身往內殿去了。

皇後此時已是正襟危坐的，並不複方才懶散模樣，秦落衣走進來，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簾，她心裏不禁咂舌，但還是行禮稱道：“妾身見過皇後娘娘，不知皇後娘娘喚妾身前來，所為何事。”

“秦氏。”皇後開口時，聲音都緩和了不少，又一頓，才續道：“你過來。”

奇怪，就吃了頓飯，這皇後就轉性兒了？也不像她呀。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秦落衣走過去，這才得以近距離觀察皇後......算了她也不大想觀察，隻是想知道這婦人到底有什麼事，早說完自己也能早點走。

“秦氏，你入簡王府有多久了？”皇後不緊不慢的，先問了這一句，都是正事前的鋪墊。

“回皇後娘娘，妾身入王府，已快七年有餘了。”

“簡王平日都醉心公務，也鮮少去後院走動，再加上他身體一向都不大好，所以至今也隻有段陵一個孩子。”這七拐八拐的，皇後也總算是逐漸步入正題。

“所以本宮顧念簡王身體，才命人千辛萬苦請來南境的聖女為他照看用藥，想來也能好得快些。不過......這藥引現今是有了，你若是想殿下身子大好，也早該以大局為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