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瞞,就是十年。
我說剁骨一時失手,葉臨禹從未起疑。
我們蝸居在都市潮濕的地下室,餓了分食一碗粥,冷了相擁取暖。
在每個被斷指劇痛折磨的深夜,他含淚吻著我殘缺的指尖,發誓定要帶我過上好日子。
第五年,他就還清巨債,贖回老宅,商業版圖甚至超越葉家鼎盛時期。
最終,他在萬眾矚目下熱淚盈眶地迎娶我,承諾此生永不負我。
直到那年生日,我收到了這副手套。
隻因他說怕斷指嚇著孩子,我便從未取下。
......
“太太,慕汐小姐玩累了,鬧著要回家呢。”
保姆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推開葉臨禹,轉身欲走,他卻攥住我手腕:
“唐汐,別讓我難做。”
剛到一樓,方淮鶯便端著燉盅攔在麵前,笑意盈盈:
“汐姐,喝點燕窩吧。”
我腳步未停。
葉臨禹在身後沉聲提醒:
“唐汐,別辜負淮鶯一番心意。”
話音未落,方淮鶯“哎呀”一聲,燉盅脫手,滾燙的湯汁盡數潑灑在我右手手套上。
她假意道歉,眼神卻滿是挑釁,指甲狠掐我手腕,一把扯掉了我的手套。
我殘缺的手暴露在燈光下,四周瞬間響起惡意的私語:
“天!這斷指…是造了什麼孽遭的報應吧?”
“一個殺豬的,也配進葉家?”
“聽說當年是她死纏爛打,臨禹哥心軟才…”
出乎意料,向來注重體麵的葉臨禹臉色驟然陰沉,聲音冷硬:
“閉嘴!我太太,輪不到你們評價!”
議論聲戛然而止。
我不在意。那些在葉家落難時跑得最快,如今又回來諂媚的親戚,本就不是善類。
彎腰去撿手套,視線卻猛地撞上樓梯轉角處。
慕汐站在那裏。
她好奇的目光,正落在我那隻殘缺、布滿扭曲疤痕的手上。
下一秒,她小臉瞬間慘白。
“哇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刺破空氣!她驚恐踉蹌後退,一腳踩空,整個人猛地朝樓梯下栽去!
那一瞬,我全身血液凍結!
“慕汐!”
我驚慌撲過去接住她,她尖叫拚命躲閃:
“別過來!走開!你不是媽媽!是怪物!”
我僵在原地,看著她膝蓋擦破的血痕,心如刀絞卻不敢靠近,下意識求助葉臨禹。
他卻狠狠將我推開,我額頭重重撞上冰冷的扶手:
“滾遠點!唐汐!看看你這鬼樣子!那隻惡心的手!慕汐才五歲!你是想讓她做一輩子噩夢嗎?”
我跌跪在地,額角鮮血不停滴落。眼睜睜看著他抱起驚魂未定的慕汐,方淮鶯依偎在他懷裏,親昵柔聲哄著我的女兒。
一股尖銳的酸澀直衝眼底,心臟像狠狠攥緊,窒息般的痛楚蔓延全身。
直到他們身影消失,賓客散盡,我才撐著冰冷的地麵,木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