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豬肉攤剁排骨,一抬頭,看見老公葉臨禹牽著女兒路過菜場口。
掌心飛快在圍裙蹭了兩下,手高高揚起,卻見他低頭戴上口罩,抱起孩子快步離去。
我的手僵在半空。
“汐姐!直播間在線破百萬了!”
助理小吳興奮遞過手機,海外ID刷滿屏幕:
“老外都刷瘋了!說您這刀功比功夫片還絕!”
他飛快劃後台:
“好幾家機構開天價搶著跟您簽獨家!可惜這潑天的流量,您真不試試嗎?”
我收回酸脹的手。拾起刀,手起刀落,三十斤排骨應聲而斷:
“好,那就試試。”
我從小在肉攤長大,葉家嫌我出身低微。
父親走後,我接了他的攤子。
總覺得攤子在,他就還在,娘家也還在。
收攤回家,楊姨見我明顯一愣。
她剛想開口,被葉臨禹助理拽住製止,力道太急,垃圾袋甩出半截蕾絲。
助理嚇得飛快塞回,臨走還心虛瞥我一眼。
我兩手拎滿袋子,開不了門。
楊姨上前幫我,趁我換手,給我看了眼手機。
原來今晚是葉家家宴。
群聊熱鬧,葉家上下都在,唯獨沒有我。
我把幾袋肋排塞給楊姨,她不肯接,猶豫片刻,壓低聲音:
“浴室鏡子…還沒擦。”
進浴室前我沒在意,直到熱水蒸騰,鏡麵起霧。
一個纖細掌印顯了出來,旁邊還有挑釁的唇印。
寒意爬上後頸。
我下意識去刮那印子。
直到鏡麵劃痕遍布,印跡徹底消失。
我轉身貼上冰涼瓷磚,攥緊了拳。
掛鐘指向十一點,手機依舊沒消息。
女兒未歸,焦慮壓過疲憊,我抓起車鑰匙出門。
葉家老宅燈火通明,笑語喧天。像一場豪華派對,我的出現顯得格格不入。
我徑直走向煙霧繚繞的牌桌主位:
“媽,慕汐呢?”
連問三遍,她才慢悠悠側臉,嘴角噙著譏誚:
“喲?稀奇!當媽的找不著孩子,倒來問我?”
她得意推牌:
“哎喲!清一色!這人呐,福氣來了擋不住!”
撥著佛珠,她視線落在我右手手套上:
“不像有的人,天天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沾一身殺孽,早晚遭報應,你們說是不是?”
她刻意停頓,周圍貴婦心領神會,諂笑附和。
手套下的斷指被目光刺得生疼。
找女兒要緊,我強咽慍怒,轉身上樓。
剛上樓,書房傳出嬉鬧聲。
一個陌生女人坐主位。葉臨禹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女人害羞偏頭,指尖卻輕點他心口,領口肌膚隨笑聲微顫。
我呼吸一窒。
葉臨禹向來守分寸,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女助理,但敢坐主位的,從未見過。
我冷聲:
“你們在幹什麼?”
女人慌亂起身,葉臨禹輕咳一聲,迅速拉開距離,麵色如常:
“談公事。”
看他安撫的手落向她肩頭,我心中火起:
“談公事要貼這麼近?公司不夠還要帶家裏聊?”
葉臨禹皺眉,語氣變得不耐:
“一點小事,你非要咄咄逼人?小姑娘剛畢業,別嚇著她。來怎麼不提前說?”
心頭鬱氣難消,我冷笑:
“我咄咄逼人?我回自己家還要提前報備?還是我這沾了殺孽的外人,不配進葉家家宴?”
葉臨禹眼神驟然轉冷,壓著怒意:
“唐汐,別無理取鬧!家宴是媽下午臨時通知的,我也是快下班才知道。”
這時,女人攏緊領口,胸前的蕾絲白得晃眼。她腳步虛浮走來,倉皇伸手:
“您別怪葉總,是我疏忽沒和您溝通。我是方淮鶯,新來的特助。”
方淮鶯?我同母異父的好妹妹。
我猛地看向葉臨禹。他眼神閃爍,避開了我的視線。
他明明知道!清清楚楚知道她是誰!
一聲冷笑,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