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廠長見到我,有些驚訝,隨即熱情地給我倒了杯熱茶。
“小薑師傅,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
“王廠長,你上次說的,想高薪挖我去做技術副廠長,再給我分一套臨街的三居室,還算數嗎?”
王廠長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裏放出光來。
“算數!當然算數!隻要你肯來,條件你隨便開!”
“好。”我點了點頭,“我隻有一個要求,我要絕對的技術決策權,和一票否決權。”
“沒問題!”王廠長一拍大腿,“小薑師傅,我信你!合作愉快!”
我回到家屬院,準備收拾我為數不多的東西,離開這個早已不是我家的地方。
剛走到門口,就被堵住。
沈俊和薑雅,還有我的養父母,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地站在一起,而我,像個多餘的外人。
“薑禾!你鬼鬼祟祟地幹什麼去了?是不是對會議的結果不滿,心裏不痛快?”沈俊率先發難,眉頭緊鎖。
他身後,薑雅立刻拉住他的衣角,眼圈一紅,淚光閃閃:“俊哥你別怪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搶了姐姐的風頭,姐姐肯定是生我的氣了......”
她這副模樣,立刻點燃了我養母的怒火。
她衝上來,一根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子上:“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小雅才回來幾天,你就這麼容不下她?我們白養你二十年了!”
養父也跟著歎氣,滿臉失望:“薑禾,我們知道你對廠子有感情,有功勞,但你也不能這麼對你妹妹啊!她才是我們的親骨肉,你讓著她點,怎麼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句句都在誅我的心。
沈俊被他們煽動,看向我的眼神愈發不耐煩和厭惡。
“薑禾!聽到沒有?立刻給小雅道歉!”
他往前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嗬斥:“你霸占了小雅二十年的人生,現在跟她道個歉,還委屈你了不成?”
我看著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
也是在這個家屬院裏,有大孩子嘲笑我是個“藥罐子”,是他像個小英雄一樣衝過來,把他們全都打跑了。
他把鼻青臉腫的我護在身後,對所有人宣布:“薑禾以後我護著了,誰敢再欺負她,就是跟我過不去!”
回憶像一把生鏽的刀,在我心口遲鈍地切割著,痛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見我一言不發,沈俊的耐心徹底告罄。
“你啞巴了?我讓你道歉!”
他猛地伸手,狠狠將我一推。
我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踉蹌,額頭重重磕在牆邊暖氣片冰冷的棱角上。
“砰”的一聲悶響。
世界瞬間安靜了。
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眉骨滑下,糊住了我的眼睛,眼前一片猩紅。
沈俊看著我額頭上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薑雅柔弱的啜泣聲拉回了神。
他皺著眉,語氣裏隻剩下不耐煩:“行了,別裝可憐了。”
我看著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醜陋嘴臉,突然笑了。
我抬起頭,迎著他們或厭惡或驚恐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開口:
“明天的港商考察會,我不參加了。”
“誰愛去,誰去。”
沈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
“滾!薑禾,你現在就被開除了!”
“你以為你是誰?廠子離了你就不轉了?我告訴你,有小雅在,比你強一百倍!”
“考察會,由小雅全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