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租的公寓,周嶼已經買好了我最愛吃的那家酸菜魚,正哼著歌在廚房裏忙碌。
“回來啦?”
他從廚房探出頭,額前碎發沾著細密的汗珠,笑容一如既往地陽光。
“快去洗手,馬上開飯,今天加了你喜歡的魚豆腐。”
若是往常,我一定會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他,誇他一句“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但今天,我隻是扯了扯嘴角,應了一聲好,便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冷淡,在我關門前追問了一句:“怎麼了?今天簡曆投得不順利?”
“沒有,挺好的。”
我言簡意賅,沒有多做解釋。
關上門,我將自己扔進柔軟的床上,腦子裏一團亂麻。
張宣口中的實習生叫江心,是兩個月前剛來我們公司的。
長相清純,說話細聲細氣,總是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很能激起男生的保護欲。
她剛來時業務不熟,周嶼作為她的帶教前輩,對她確實照顧有加。
我不是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的變化。
比如,周嶼的手機屏保,不知何時從我們的合照換成了一張風景圖。
他說是為了工作場合顯得更職業。
比如,他開始頻繁地加班,而那些加班的夜晚,江心總會恰好也在。
我曾半開玩笑地問過他,是不是對小學妹動了心。
他當時捏著我的臉,一臉嚴肅地保證:“瞎想什麼呢?我對她就是前輩對後輩的正常照顧。她一個小姑娘,剛來大城市不容易,我多幫襯點也是應該的。你別多心,我心裏隻有你一個。”
我信了。
因為周嶼從沒騙過我。
我們在一起四年,他一直是我最堅實的依靠。
可現在,那些所謂的照顧和保證,都成了最鋒利的刀,將我的信任割得支離破碎。
晚飯時,氣氛有些沉悶。
周嶼幾次想挑起話題,都被我心不在焉地擋了回去。
“對了,許願,”他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關於工作的事,我有個新的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的心猛地一沉,知道正題要來了。
“你說。”
“我最近在看蓉城的機會,那邊發展也很快,而且生活節奏比深市慢,壓力沒那麼大。”
“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考慮換個城市發展。”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反應,話說得滴水不漏。
他甚至不肯直接告訴我他已經做了決定,還要用商量來包裝他的私心。
我心裏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為什麼突然想去蓉城了?我們不是一直都計劃去深市嗎?”
周嶼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重就輕道:“也不是突然,就是綜合考慮嘛。深市房價高,競爭壓力大,我們剛畢業過去,會很辛苦的。”
“蓉城就不一樣了,美食又多,你不是最喜歡吃火鍋串串嗎?到時候我天天帶你去吃。”
他試圖用美食誘惑我,像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可我們的職業規劃,都是圍繞深市的互聯網產業鏈做的。”
我平靜地指出事實。
周嶼的耐心似乎有些耗盡,他微微蹙眉:“規劃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在哪兒不是奮鬥?關鍵是我們在一起。許願,你不會因為換個城市就不跟我在一起了吧?”
他輕而易舉地將問題偷換概念,變成了我對我們感情的考驗。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陌生。
那個曾經和我一起憧憬未來,說要共同奮鬥的少年。
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個隻會計較利弊、甚至不惜用感情來綁架我的男人。
最後,談話不歡而散。
周嶼直接摔門而走,獨留我麵對一桌殘羹冷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