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陳馳終於從懷裏嗅到熟悉的香水氣味。
他猛地睜開眼,踉蹌著倒退,心慌得不敢看裴瑤此刻臉色:
“你當然是姐姐,是我的寶貝啊!”
他記不清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麼,隻得像先前千百次那樣故技重施,笑嘻嘻抓起裴瑤的手心輕輕吻:“姐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這隻小醉鬼計較了,好不好?”
包間裏又有人吆喝著喊陳馳喝酒。
陳馳還想再繼續多親幾下,就被裴瑤推開。
“行了,趕緊進去吧,有人叫你了。”
“還是姐姐好,我最喜歡姐姐了。”
陳馳又嘴甜地跟裴瑤膩歪兩下,才轉身進了包間。
一直到包間的房門從裏麵關上,裴瑤才猛地變了臉色,捂著嘴匆匆進衛生間吐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方才和陳馳的親密接觸,她就感到惡心。
隔間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淺淺你剛才發現沒,陳馳的眼神一直黏在你身上呢。那個裴瑤臉色可難看了,醋得半路就跑了。”
“要不是為了拿到跟裴氏的合作案,爭取擺脫聯姻,阿馳才不會跟她虛與委蛇!她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快絕經了吧?”
夏淺淺說到這裏,和同伴一起笑起來。
惡毒的猜測和誇張的笑聲,刺耳得很。
“阿馳跟我報備過的。他說他還是喜歡矜持一點的女孩。婚前和男人鬼混的,都是沒見過男人的便宜貨,廉價的很!”
說著,她又輕哼一聲,不知在為什麼感到驕傲。
“那你們是不是要複合?我對象那天說漏嘴了,陳馳他們幾個準備在你音樂會那天,策劃一場驚喜告白,求複合呢!”
“那我可要好好考驗一下他,我才不要輕易答應他呢!”
夏淺淺語氣裏帶著嬌羞,不肯承認自己早就心動。
隔間裏,裴瑤早就不吐了。
聽著外頭的交談,她非但沒有傷心,反而緩緩勾起了唇角。
音樂會是嗎?
這倒是個好機會。
第二日,裴瑤早早的就去了公司。
再過不久她就要回京市,江城這邊的分公司還需要人接手。
是以,原先的趙副總被她提拔了上來。
“裴總,您怎麼突然要回總公司了?”
副手聽到裴瑤要回京市的消息,一臉吃驚:“還有小陳,你之前不是還說他幹得挺好嗎,怎麼突然讓我去查他?”
“他經手的所有合作項目都好好查查。尤其他之前負責對接的陳氏項目,更是重中之重。”
裴瑤並沒有細說,但趙副總這種級別的人精,很快就領會到了其中意思。
趙副總離開後,裴瑤靠在椅子上,閉眼想著。
既然陳馳是為了這個項目來到她身邊。那如今為了這個項目離開,也不算屈了他。
他們之間的一切,都要算得一清二楚才好。
之後幾天,裴瑤一直待在公司處理最後一點工作。
陳馳一直沒有聯係過她。
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幹幹淨淨。
但要說沒有消息,也不盡然。
那天從酒吧離開後,她就收到了夏淺淺的好友申請。
小丫頭按捺不住,朋友圈每天更新著她和陳馳的合照。
電影院裏相互依偎的背影,遊樂園裏碰在一起的冰激淩,還有夕陽落日下,十指緊扣的雙手。
夏淺淺比她更像是他的戀人。
那種曖昧不清又沒有挑破的氛圍,甜得像是濃稠拉絲的蜜糖。
裴瑤關上手機,繼續處理手頭文件。
心中無波無瀾。
終於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裴總,你能不能先來醫院一趟?陳馳出事了!”
裴瑤不想管這些破事,但她怕真出了人命。
陳馳在公司的工作也還沒有交接,臨時找人替換也挺麻煩。
裴瑤到的時候,急診科裏擠滿了渾身是血的病患和六神無主的家屬。
“遊樂園過山車的製動係統出現故障,導致一大批遊客受傷。他倆坐在最前麵受傷最重,不過陳馳護著淺淺,所以夏淺淺沒什麼事。”
“隻是陳馳失血嚴重,而且他倆都是特殊血型,血庫裏沒有儲備那麼多血。”
“現在陳馳怎麼都不肯先輸血,裴總,您快勸勸他吧。”
陳馳的幾個朋友圍上來,七嘴八舌交代起目前的情況。
裴瑤心底一沉,推開周圍的幾人,轉頭看向陳馳。
激烈的摩擦和強烈的撞擊,使得他身上一片血肉模糊,臉上也有幾塊擦傷,慘白的燈光映襯著他蒼白至極的臉色。
“大夫,趕緊推他進搶救室!”
病床上的陳馳勉強睜開眼,強撐著搖頭:
“救,救淺淺。先給淺淺輸血,我、我沒事的。”
裴瑤氣極反笑,抬手照著陳馳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陳馳劇烈咳嗽起來,牽動著氣管,很快嗆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陳馳,你談戀愛談得腦子也壞掉了?夏淺淺是輕傷,她不輸血也死不了!你呢?你要是死了,讓你父母怎麼辦?”
“我、我隻要她平平安安的。”
搶救室裏很快有人出來,護士拿著一張手術暫緩的通知書過來讓人簽字。
裴瑤拒絕簽字,周圍一群朋友也不敢簽。
沒有辦法,陳馳強撐著一口氣,從護士手裏拿過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手上的血將紙筆也染成了紅色。
裴瑤氣急,衝過去想將通知搶過來,卻被陳馳抓住了手腕。
“裴總,你隻是、我的上司。無權,無權幹涉我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