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頭笑笑。
夜風裏,顧沉舟的步伐都有些踉蹌。
我隻是哼著小曲,踏著歡快的步伐走回自己的房間。
半夜,我被脖頸間強烈的窒息感驚醒。
是阿娘。
她正目眥欲裂地掐住我的脖子:
“你為什麼不聽話,你為什麼非要嫁進顧家!”
我拚命掙紮,卻始終不敵。
在我即將窒息前,阿娘終於放開我。
黑暗裏,阿娘的眼睛滿是麻木和失望。
我驚恐地後退幾步。
“阿娘?”
“你別叫我阿娘。”
阿娘轉過身,背對著我。
許久她再次開口:
“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女兒,我們也沒有任何關係。”
“阿娘,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苦笑著質問。
第二天,我在報紙上,看到阿娘和我斷絕關係的報道。
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
在送親隊伍到來前,阿娘沉默著將一個匣子遞給我。
“這裏是我畢生的積蓄,你雖然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但該給你的嫁妝還是會給你,免得你說我狠心。”
“希望你不要走你姐姐的老路。”
我接過匣子,神色複雜的看向阿娘。
這些年,阿娘從不會主動提起姐姐。
就好像已經忘卻姐姐。
可其實我偶然遇見阿娘在深夜悄悄哭泣,嘴裏喊著姐姐的小名。
所有人都說她狠心,可我看得清她眼裏的思念和悲傷。
然而當我提起姐姐時,她又變成無悲無喜的模樣。
我低頭看著匣子,再次試探性的開口。
“娘,我都要記不清姐姐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娘怔住。
麵容依舊平淡,可聲音卻控製不住的顫抖。
“記得。”
“那你不想替姐姐......”
“閉嘴!”
阿娘厲聲打斷。
她閉上眼,神色無情:
“我已經登報斷絕和你的母女關係,從此你不能再喚我娘。”
說罷,阿娘轉身就走,獨留我在房間。
看著她有些踉蹌的背影,我忍不住開口。
“如果我以後不能在您跟前盡孝,您不要傷心。”
阿娘腳步未停。
隻留給我一個決絕的背影。
我繼續對著鏡子梳妝,等待接親隊伍。
“吉時已到。”
喜婆的聲音在院子外響起。
我披著紅蓋頭,在顧家丫環牽引下走出家門。
顧沉舟早已在外麵等候。
蓋頭下,我看不清周遭環境。
卻能清楚聽見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這丫頭真是不知死活,索命修羅都敢嫁。”
“等著瞧吧,她活不過今晚。”
我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顧沉舟上前朝我微微頷首,“走吧。”
一路上,我被攙扶著跨進顧家大門。
拜天地、入洞房的一係列流程順利完成。
哪怕是已經第十次成親,顧家依舊十分認真對待。
隻是院中擺著醒目的棺材。
那是為我準備的。
當鬧洞房的人悻悻離去,新房的門被關上。
我還能依稀聽見門外小廝、丫環們的唉聲歎氣。
他們都在惋惜。
惋惜又要有人死在洞房上。
死嗎?
哪怕是死,我也要拉著凶手一起死。
我蓋著蓋頭坐在床邊。
顧沉舟踏著沉重的腳步聲在房間裏徘徊。
他看上去很擔心。
我捏緊了手裏藏著的匕首,輕聲喚了句:
“顧少爺。”
顧沉舟停下來。
接著坐在我身側,大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一瞬間,我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脈象全無,沒有生機。
顧沉舟......非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