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當我在公司強撐著處理林深丟下的爛攤子時,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虞念女士,你母親突發腦溢血,情況危急!需要立刻手術!初步估計需要三十萬!快!”
突然的衝擊,使我眼前發黑。
我扶住桌子才站穩。
顫抖著手,撥通了林深電話。
等待音漫長得像錘子不斷敲擊著我的心臟。
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混亂,震耳欲聾的音樂鼓點中,夾雜著蘇晴那極具辨識度,帶著嬌嗔的哭喊:“......嗚嗚…深哥…他們都欺負我......你別走......”
“林深!我媽......”
“什麼事?”
他的聲音,帶著被打擾了雅興的不悅和極度不耐煩。
“我在陪蘇晴!走不開!你自己處理!”
“可是......”
一陣忙音傳來,他甚至沒給我時間,讓我說出手術的事情。
忙音掐滅了我最後希望。
眼淚不停地湧出。
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被他親手掐滅在冰窟裏。
我開始四處借錢,給所有能想到的親戚朋友,甚至是久未聯係的同事打電話,聲音嘶啞,語無倫次地解釋,哀求和保證。
自尊被徹底碾碎在現實的泥濘裏,踐踏得體無完膚。
但為了手術台上命懸一線的母親,我別無選擇。
當我顫抖著雙手,將最後幾張卡裏東拚西湊的三十萬,艱難地轉到醫院賬戶時,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虛脫地癱在冰冷的醫院繳費大廳長椅上。
巨大的孤獨感,瞬間將我徹底淹沒。
環顧四周,隻有冰冷的牆壁和慘白的燈光。
我隻有我自己了。
這個認知,伴隨著母親生死未卜的恐懼,一下下鑿穿我最後的偽裝。
那些在狹小出租屋裏無數個為他的夢想熬幹心血的夜晚,那些被蘇晴一次次輕易擊碎。
所有過往的犧牲,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最無情的諷刺,狠狠地紮在我千瘡百孔的心上。
原來,“懂事”換來的,從來不是珍惜,而是理所當然的忽視。
這時,手機屏幕突兀地亮起,是林深發來的短信,
【小念,我知道阿姨病了。但晴晴情緒差,離不開人。錢你自己想辦法。懂事點,別總用瑣事煩我。忙完去看你。】
我盯著屏幕,胃裏一陣劇烈的翻攪,我猛地捂住嘴,衝到走廊盡頭的垃圾桶旁,幹嘔起來。但什麼也吐不出。
原來,在他心裏,我母親的命,也不過是打擾他和蘇晴“重要時刻”的“瑣事”。
當母親病情穩定,轉入康複科病房後,我回到了那個如今隻剩下一片狼藉的家。
沒有憤怒,一種近乎麻木的疲憊感,像潮水般淹沒了我。
我平靜地找出那隻布滿灰塵的行李箱,開始一件件收拾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時,鑰匙轉動門鎖的“哢噠”聲突兀地響起。
林深回來了,帶著一身外麵的寒意和一絲若有似無的陌生香水味。
他看到攤開的行李箱和我手中正在折疊的連衣裙,腳步頓住,眉頭立刻厭惡地擰成了一個死結。
“你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