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手機。
黑色屏幕上一滴淚啪嗒濺開。
我才驚覺自己的懦弱,慌忙抬手胡亂擦著臉。
周圍人覺察我的異樣,時不時側目不動聲色打量我。
不遠處正旁若無人舉著手機拍自己的少年看了我好幾眼後,默默關掉手機,像螃蟹似地挪過來。
他試探地開口:“姐姐,需要幫忙嗎?”
我偏過頭去。
可這淚好像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他慌忙從鼓鼓囊囊的背包裏翻出一塊糖果。
“哎呀別哭別哭,我不是壞人,糖果裏沒有蒙汗藥,要不你吃一顆看看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呢?”
我看著手心那顆名為‘狗屎糖’的糖果。
沒忍住抿著嘴苦笑。
“這能好吃嗎。”
半刻鐘後,是沈牧澤的消息:
【你回家了嗎?順便告訴爸媽婚禮延期舉行吧,我這邊暫時走不開,小姑娘孤苦零丁的身邊沒個人照顧著不行。】
家裏已經亂成一團了,而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所有問題推給了我。
我沉默著點開刪除。
少年歪過來,他的肩膀碰到我的胳膊,這一動手指利落點了確認刪除。
“姐姐,看鏡頭,耶!”
他用視頻記錄生活的細小瞬間,仿佛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檢票的廣播響起。
少年起身,走了幾步後,回頭看我。
“姐姐,我們會再見嗎。”
他的眼睛圓潤而明亮,仿佛含著一層光,笑起來揚起眉梢,一派天然的青春意氣。
我沒有回答。
人生哪有那麼多巧合。
在雲城落腳之後,我漫無目的地逛了幾天。
直到五天後收到沈牧澤的好友申請。
【顧書淺,你去哪了?!】
【居然還把我刪了!】
一遍又一遍地添加。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點了同意。
他迅速告訴我家裏的情況,親戚們七嘴八舌在背後討論兩個年輕人意氣用事。
兩家父母坐在一起商量了很久決定在下周將婚禮補上。
沒人問我為什麼突然消失,也沒人想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說不結了。
最後一句他說:【你在雲城嗎?】
手指顫抖一瞬。
他一如既往地了解我,但我卻越來越看不清他了。
我沒回複,可傍晚出門覓食時。
沈牧澤站在馬路對麵喊我的名字。
清涼的風將他的發梢擾亂。
幾天不見,男人胡渣冒出,已經不似婚禮那日的清爽。
他想走過來,綠燈轉瞬即逝,車流不息將他攔了下來。
我轉身沿路離開。
他急了,翻出手機一遍遍給我發消息。
我停下,對麵人的眉頭立刻帶上喜色。
【書淺,在原地等我!】
他立刻折回人行道,朝我跑來。
但他不知道,我停下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少年。
他走在路燈的逆光之處,白襯衫被風吹得微微鼓起,看到我他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向我走來。
“姐姐,好巧。”
“書淺!”
少年在我麵前站定時,沈牧澤在身後喊我的名字。
我沒回頭,反而微微一笑,對少年點頭,“好巧。”
腳步聲突然加快,我的手腕被緊緊捏住。
“跟我回家。”
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我擰著眉,不動聲色地掙脫。
少年上前一步橫在我們中間,他眸底的驚喜隱去,語氣中的冷意和沈牧澤不相上下。
“你沒看到姐姐手腕被你捏紅了嗎?”
沈牧澤的手徒然收緊,兩人無聲對峙片刻後,他狠狠甩開了我的手,自嘲地笑了笑。
“難怪你會來這裏,原來早就預謀已久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