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我很恍惚,一時間竟不知道去哪裏。
沒多久,沈牧澤朋友發來很多條消息。
【嫂子你快來製止一下沈哥啊!】
【他突然瘋了一樣跑到賽場把一個選手按在地上打,誰也控製不住!】
我趕到現場時。
沈牧澤和一個陌生男人被幾個人按在地上。
他身上的西裝很紮眼。
看到我,他那個朋友躊躇半天沒說話。
沈牧澤口中還在喊著:“你有什麼衝我來,在賽場上對一個柔弱的女選手使壞算什麼!”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角落下一滴淚,泄氣般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那個女孩直到現在還生死未卜,她明明細心活潑又講義氣,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要是被你毀了......”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臟處像被無數細密尖銳的針一點點刺入。
不見血,但鑽心地疼。
我們之間僅隔的兩步距離瞬間下陷變成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周圍人的議論聲傳進我耳朵。
“這個女人怎麼穿著婚紗,難不成那個情緒失控的男人是她丈夫?”
“我看是,都要結婚了還跑來為別的女人打架,這女的也是可憐...”
聽到這些,沈牧澤身形一頓。
他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漬,走過來想拉我的手。
“書淺你別誤會,我隻是看不慣這男的公然欺負人,薇薇到現在都還在搶救,她就是個傻子。”
“你陪我去醫院等她好不好?如果她醒來看到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會難過的。”
“那我呢,我就不會難過嗎?”
“可她父母都不在身邊啊,她連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在這裏她隻有我了,你不一樣。”
“好。”
我應聲之後,沈牧澤喜出望外。
他激動地抱了一下我。
“看到你,薇薇肯定會高興的。”
剛到醫院,宋如薇已經躺在病房。
沈牧澤瞬間鬆了一口氣,他握著她的手貼在臉上。
這一刻,仿佛我才是那個第三者。
她睜眼,看到我們時眼底閃過驚喜,然後轉為落寞。
她咬著唇虛弱道:“對不起牧澤哥,我沒有贏。”
“笨蛋,輸贏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活著,以後不許再衝動了。”
“嗯,我聽話。”
她甜甜一笑,沈牧澤心疼地刮她的鼻子,動作自然到仿佛做過無數次。
“餓了吧,我去買你最愛吃的南瓜粥。”
轉身時,他好像終於意識到我在場,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出去了。
宋如薇尷尬一笑。
“淺姐,你想吃什麼我叫牧澤哥順便幫你帶回來吧。”
見我不語,她撐起身子靠在床頭感歎道:
“我聽說你們婚禮還沒辦完他就急著趕來找我了,好像從我認識他開始,在關於我的事情上他一直都是這樣,有些衝動,還冒冒失失的。”
她口中的沈牧澤和我認識的好像並不是同一個。
我一直喜歡他的情緒穩定,他的細心體貼。
可現在,我發現我從來都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麼樣子,他在我麵前就像一個偽裝的大人,我們之間的愛是相敬如賓、給足自由的。
我以為這就是愛情。
但好像不是。
宋如薇拉開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我蹙眉的同時,她抿唇笑著,“兩年前他決定不碰賽車的那天,我和他一起去紋了身,他羨慕我的無憂無慮和自由,而我陪他把追尋的東西紋在了胸口。”
“他說左邊代表生命,右邊代表自由。”
兩年前正是我勸沈牧澤放棄賽車的時候,第二天就是我和他的戀愛三周年紀念日。
那天原本約好了早上出發去臨市玩,可一個上午我都聯絡不上他。
當天晚上我才發現他的胸口多了個紋身。
我緊緊盯著她右胸意為自由的英文單詞。
“後來我生日他特地推掉所有來找我,那個晚上他第一次親了我這裏......”
她撫摸著紋身,眼裏流露出難以言說的幸福。
而我緊繃著身體,胃裏一陣痙攣。
我再也待不下去奪門而出。
找個店買了身衣服,將婚紗扔進垃圾桶,沉重的身子終於輕了些。
默默買了最近的航班,換個地方生活也挺好。
雲城,是我最想去的城市,也是度蜜月計劃去的地方。
現在卻是我一個人來。
等待安檢時,爸媽瘋狂地給我打電話發消息。
一句句責怪裏我好像是個罪人,任由一場好好的婚禮發展成現在這副局麵。
他們怪我。
怪我十七年前貪玩被人販子捉住。
如果我不由著性子非要跑到巷子裏玩耍,挺著大肚子的媽媽就不會因為出門尋我而摔倒。
我被警察送回去的時候,媽媽在做人流。
那是爸爸第一次打我。
我重心不穩倒在地上,是警察攔住了他的第二巴掌。
媽媽傷了身體再懷不了孩子。
她為此抑鬱了三年,做噩夢的時候就會衝到我房間來掐我。
也會突然驚醒,淚流滿麵抱著我喊洛洛。
洛洛是他們給弟弟取的小名。
我拒接,剛要黑屏,宋如薇發來一條消息。
是一碗平平無奇的南瓜粥。
但我認出舀粥的手是沈牧澤的。
【?】
兩分鐘後她說:
【啊撤不掉了,不好意思書淺姐,發錯了。】
緊接著她發了條朋友圈:
【他怕外麵買的不幹淨竟然親自下廚為我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沈先生手好笨啊,連粥都會煮糊。】
配圖是那張來不及撤回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