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霆決定立香凝為後的那天,他來了冷宮。
他沒有進來,就站在那道高高的門檻之外,隔著一道門,像隔著生與死的距離。
冬日的陽光慘白,照在他明黃的龍袍上,卻看不出絲毫暖意。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和心虛,仿佛在尋求我的認可。
“朕......要立香凝為後了。”
我正在窗邊繡著一幅殘破的鴛鴦圖,聞言,頭也未抬,手中的針線沒有絲毫停頓。
“陛下滿意就好。”
我的冷淡,像一根無形的鞭子,抽在了他的心上。
他沉默了片刻,語氣變得生硬起來。
“孟月柔,你就不能大度一些嗎?香凝她心地善良,處處為你著想,你為何總是要與她為難?”
我停下手中的針線,那根針,深深地紮進了我的指尖,滲出一顆血珠。
我將血珠按在鴛鴦的眼睛上,為它點上了血淚。
“陛下立後,與我何幹?”
我的聲音很輕,毫不在意。
“我不過一介罪婦,不敢妄議朝政。”
“陛下,你愛誰,立誰為後,都與我孟月柔無幹係。”
我的話,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
“好,好一個罪婦!好一個無幹係!”
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我,聲音都在顫抖。
“封後大典那天,你必須到場!”
“朕要你,親眼看著香凝戴上鳳冠,親手將鳳印交到她的手上!”
楚雲霆說罷便拂袖而去。
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緩緩地,無聲地笑了。
他走後不久,冷宮裏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的婢女春華,和一個喬裝打扮過的男人。
我看著那個男人摘下鬥笠,露出烏連玦那張俊美而陰沉的臉。
我沒有絲毫意外,隻是平靜地開口。
“怎麼才來?”
“我都等不及了。”
烏連玦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欣賞。
“計劃都安排好了。隻是......你真的決定這麼做?這是一步險棋。”
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目光堅定。
“楚雲霆的皇位,是用我父親的忠骨和我孟家的血淚鋪就的。”
“如今,我不想讓他坐了,就這麼簡單。”
烏連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緩緩點頭。
“合作愉快。”
封後大典當日,天光大好,整個皇宮都沉浸在一片喜慶的紅色之中。
楚雲霆卻坐立不安。
他在太和殿裏來回踱步,心煩意亂,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時辰快到了,貴妃怎麼還沒來?”他問身邊的太監總管。
“已經派人去催了。”
沒過多久,很快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臉色慘白如紙,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他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
“啟稟皇上......”
“貴妃......貴妃她......”
楚雲霆不耐煩地打斷他:“她又在耍什麼把戲?!”
太監哆哆嗦嗦地磕了個頭,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稟皇上,貴妃......自焚了!裏麵......裏麵隻剩下一具屍體!”
“轟——”
楚雲霆隻覺得腦子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世界瞬間失去了聲音和顏色。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瞬間煞白。
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明黃的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