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上,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楚雲霆坐在龍椅上,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但他的臉色比城牆外的屍體還要難看。
他當眾宣布我獻城投降,意圖叛國,罪證確鑿。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無人敢為我說一句話。
香凝跪在楚雲霆的龍靴旁,哭得梨花帶雨,看似在為我求情,聲音柔弱得仿佛隨時會暈過去。
“陛下,您息怒。”
“姐姐許是一時糊塗,她隻是太愛陛下了,怕陛下被妹妹分走恩寵,才會......才會做了這等傻事啊。”
她字字都在暗示我因嫉妒生恨,才做出這大逆不道之舉。
那些前一刻還在搖擺不定,甚至動了跟我一起投降念頭的官員,立刻找到了宣泄口。
兵部尚書第一個站出來,義正辭嚴:“貴妃娘娘此舉,實乃置國家於危難,置陛下於不義!其心可誅!”
“請陛下嚴懲叛徒,以正國法!”
“請陛下廢黜妖妃!”
他們對我口誅筆伐,仿佛這樣就能洗刷掉自己之前的怯懦和無能。
就在這時,我的貼身婢女春華,從殿外一路跪行至殿前,額頭在冰冷的金磚上磕得鮮血淋漓。
她聲淚俱下地哭喊:“皇上明鑒啊!大敵當前,宮中無一將領,所有人都逼迫娘娘。”
“我們娘娘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自處?”
“城若破了,大家都是死路一條,娘娘此舉,隻是想為大家求一條生路啊!求皇上明鑒!”
春華的話,讓殿內有片刻的安靜。
一些官員的臉上露出了羞愧之色。
楚雲霆看著我,那雙曾盛滿星光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冰冷的失望,和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
我能感覺到,他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
但香凝在他身旁,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用那雙含淚的眼睛望著他,無聲地訴說著委屈。
楚雲霆眼中的那一絲動搖,瞬間消失殆盡。
他揮了揮手,聲音疲憊而決絕。
“貴同謀反,本該處死。念在舊情,暫且打入冷宮,聽候發落。”
我一言不發,任由侍衛將我帶了下去。
心中,唯有冷笑。
這場景,何其熟悉。
前世的罪名是通敵害死香凝。
今世的罪名是獻城叛國。
左右,都是要置我於死地。
冷宮破敗,蛛網遍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黴味。
我被關進去的當晚,香凝便來了。
她穿著華貴的宮裝,珠翠環繞,與這破敗的宮殿格格不入。
她屏退了左右,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
“孟月柔,看到了嗎?陛下的心裏,從始至終都隻有我一個。”
“你不過是他為了穩固朝堂,不得不娶的棋子。你父親孟將軍手握兵權,他忌憚,所以娶你。”
“如今你父親在邊關戰死,你也該退場了。”
我看著她,眼神平靜如一潭死水。
“是嗎?”
她被我這平靜的態度激怒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還敢嘴硬?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你不過是我計劃中的一顆墊腳石!等我當了皇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孟家滿門抄斬,讓你在地底下也永世不得安寧!”
她以為這樣能激怒我,能看到我痛苦絕望的表情。
可我隻是看著她,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香凝,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
我的話,挑起她內心最深處的不安。
她臉色微變,隨即又冷笑起來。
“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你就待在這冷宮裏,等著發黴腐爛吧!”
她拂袖而去,背影帶著一絲倉皇。
我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嘴角上揚。
這次,誰是棋子,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