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幹部陳岩嫌我又蠢又笨,大字不識!
我冒雪上山給他求藥,卻被他踹翻銅盆罵,“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他腿剛好就把我趕出家門,暴雨天全村看笑話,連狗都衝我狂吠。
他摟著前未婚妻譏諷我,“文盲,活該沒人要。”
可暴雨裏把我撿回家的,是村裏的惡煞,他扔來一碗臥了蛋的熱麵。
“趕緊吃,老子不愛吃蛋。”
後來我改嫁那天,陳岩帶人上門,“跟殺人犯結婚?你想清楚了?”
我抖著手擋在周野麵前,“他捅人,我遞刀。”
......
我被趙春娥趕出門那日,王家圩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家門口的土路被踩得稀爛,泥漿濺得老高。幾隻瘦狗在人群腿縫裏鑽來鑽去,也在嘲弄我的狼狽。
“喲,傻阿泥真被攆出來了?”
趙春娥叉著腰站在門檻上,我嚇得不敢說話。
她兒子陳岩正平靜地看著我,“你對我也算是有恩,要多少錢,你說。”
嫁給陳岩的三年裏,我每天都想著和他好好過日子。
他讀書,我就收拾家務。
他腿不好,我就找各種方子。
隻盼著哪天他能快點好起來,對我好一點。
陳岩是不喜歡我的,他隻喜歡以前的未婚妻林素婉。
林素婉好看又是村支書的女兒,還在縣城做小學教師。
偶爾還會講幾句朦朧詩,陳岩喜歡得不行。
我偷偷跟著他們看了幾次書,一個字也不認識。
被陳岩和她撞見,還被嘲弄一番。
陳岩最討厭我又蠢又沒文化,“筆都不會握,沒那金剛鑽別攬那瓷器活。”
“陳岩哥,你要是真嫌她沒文化,怎麼不教教她?”林素婉扭頭問他,“我若是你,就教她識字,畢竟是你媳婦,總比教別人媳婦強。”
陳岩麵色陰冷。
他一想到要和我這種人過一輩子,就惱火。
此時,他站在台階上,挺得很直,手是空的,拐杖早不知丟哪兒去了。
一點也不像三年前那個瘸著腿,要我喂飯擦身的男人。
陳岩再也不是阿泥的丈夫了。
從他腿好的那日起,他就打算好了。
那我也不會待在這裏,惹人厭。
我解開包袱,裏頭除了兩件舊衣裳,幾顆草藥,就剩那包黃土。
三年前我出嫁時,劉大嬸要我帶一捧黃土到婆家,寓意著“落葉生根”。
“岩哥,這土,撒了吧......”
陳岩先是困惑,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我不會糾纏他的。
他突然皺眉,眼神複雜,“錢......”
趙春娥戳了戳他的胳膊,“阿泥不要,你們也算是斷幹淨了。”
我背著包袱走了,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
“造孽啊,好歹伺候他們一家三年。”
“陳岩腿好了,自然就看不上她了唄。”
“姑娘是真的傻,空手就走了,起碼給床被子啊!”
又下雨了。
我背著包袱一腳深一腳淺地走。
腳下一滑,栽到了泥溝裏,我想爬起來,可三天沒吃頓飽飯了。
我蜷在泥水裏,像隻被衝上岸的爛魚。
意識逐漸模糊,有腳步聲靠近。
“死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