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地鑽入鼻腔,江鶴年艱難地睜開眼,入目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你醒了?”護士正在調整輸液瓶,“感覺怎麼樣?”
江鶴年喉嚨火辣辣的疼:“誰……送我來的?”
“郵輪上的工作人員,”護士遞給她一杯溫水,“你昏迷兩天了,需要聯係家屬嗎?”
門外傳來其他護士的議論聲——
“謝總對徐先生真好,一個小小的過敏,包下整層樓不說,還請了那麼多專家會診。”
“是啊,聽說她這兩天寸步不離地守著,連公司會議都推了。”
江鶴年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沒有家屬。”
……
出院後,江鶴年回到空蕩蕩的家裏。
他開始收拾行李,將這些年和謝竹眠有關的東西一件件扔進垃圾桶。
她送的第一條項鏈,結婚紀念日的合照,她出差帶回來的小禮物……
謝竹眠早出晚歸地陪著徐硯洲,甚至沒發現家裏少了什麼。直到這天,她難得早回家,看見江鶴年坐在沙發上發呆。
“這幾天怎麼沒去學校?”她隨口問道,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江鶴年頭也沒抬:“辭職了。”
“為什麼?”謝竹眠皺眉,“不是做得好好的?”
“累了。”他聲音平靜,“不想幹了。”
謝竹眠點點頭,沒再多問。她倒了杯水,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你之前那個研究項目結束了是吧?”
江鶴年手指一僵:“怎麼了?”
“硯洲保研需要科研成果,”謝竹眠語氣輕鬆,“我看你那項目不錯,就讓他署名發表了。”
“什麼?!”江鶴年猛地站起來,聲音發抖,“那是我三年的心血!”
謝竹眠神色淡漠:“一個項目而已,你留著也沒用。”
江鶴年氣得渾身發抖:“我會跟學校說明真相!”
他抓起外套衝出門,直奔學校。
校長辦公室裏,老校長聽完他的控訴,歎了口氣:“鶴年啊,我知道你委屈,但謝總已經打過招呼了……”
“學校幾棟樓都是她捐的,我們實在沒辦法。”
江鶴年如墜冰窟。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謝竹眠那麼淡定。
她早就知道,他再怎麼鬧,也不會有結果。
他的婚姻、事業、尊嚴,全被謝竹眠和徐硯洲碾得粉碎。
走出校門時,天空下起了雨。
江鶴年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全身。
他忽然想起那個雨夜,謝竹眠渾身濕透地站在他宿舍樓下,懷裏抱著的玫瑰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她就那樣固執地站著,直到他心軟下樓。
“鶴年,和我在一起,我會永遠愛你,永遠隻看著你一個人。”
如今想來,那天的誓言就像這雨水,看似洶湧,卻終究會幹涸。
永遠,原來不過是她隨口說說的情話。
他緩緩蹲下身,將頭埋在了臂彎裏。
第二天,江鶴年正在收拾行李,門鈴響了。
他打開門,看見徐硯洲站在門口,手裏還拎著一個精致的禮盒。
“謝竹眠不在,”江鶴年語氣平靜,“她去公司了,你不該來這裏。”
“我知道啊老師,”徐硯洲歪著頭,笑得無害,“我是來找你的。”
他自顧自地走進來,把禮盒放在桌上:“我是來感謝你的,要不是你的研究成果,我也拿不到那個獎,更不會被破格保研。”
他頓了頓,語氣挑釁:“不止這個項目,你以前做過的幾個重要課題,現在都換成我的名字了。”
“老師能力這麼強,辭職了也好,”他湊近江鶴年,壓低聲音,“以後可以專心幫我做研究,我以後的論文就靠你了。”
江鶴年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說完了?說完你可以走了。”
徐硯洲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是這種反應。
“老師,”他聲音陡然尖銳,“你已經難過到連氣都不會生了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汽車引擎聲,謝竹眠回來了。
徐硯洲眼神一閃,突然踉蹌後退:“老師,你放過我吧!我答應你出國,永遠離開謝小姐了!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