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皺了皺眉,先一步推門進去,“年年。”
蘇念死死攥著拳,指甲幾乎嵌入掌心,深吸一口氣,也跟著走了進去。
病房內的景象讓她的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
病床上,一個瘦小的身影靠在林薇懷裏。
小女孩剃著光頭,因為瘦,顯得那雙眼睛格外大,黑白分明的瞳仁裏盛滿了天真。
盡管神色憔悴,但那眉眼間的神韻,三分像霍沉,七分像自己。
這是她的女兒,是她血脈相連的骨肉。
蘇念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
“爸爸!”小女孩看到霍沉,眼睛一亮,伸出纖細的手臂要抱抱。
霍沉冷峻的麵容瞬間柔和下來,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
“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嗯?”
“年年今天胃口很好,中午喝了一整碗粥呢。”林薇在一旁笑著說,手指溫柔地替小女孩整理著病號服。
她抬頭看到蘇念,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但轉瞬即逝,立刻感激道:“蘇小姐,真是太感謝你願意過來救年年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放下過去的......那些不愉快。”
她特意在“不愉快”上微妙停頓,仿佛她們之間隻是有過一些小摩擦,而非她當年用盡手段將自己逼走的事實。
她熱情地上前拉住蘇念的手,力道卻大得驚人:“年年,快謝謝蘇阿姨,她特意來看你呢。"
蘇念感到一陣刺痛,條件反射地抽回手:“不必謝我。”
這個女人還是跟五年前一樣,如此偽善,當年要不是她用偽造的照片造謠自己和別的男人有染,自己也不會百口莫辯那麼著急離開霍沉。
而現在,她卻鳩占鵲巢地坐在自己女兒床邊,扮演著母親的角色。
年年也注意到了蘇念,大眼睛好奇打量她,小聲問霍沉:“爸爸,她是誰呀?”
蘇念張了張嘴,很想回答“我是你的媽媽”,可她有資格這麼說嗎?
這三年,是林薇陪在年年身邊,而她甚至不知道女兒還活著。
“她是爸爸的朋友。”霍沉適時開口,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特意來看年年的。”
蘇念心頭一痛,像被鈍刀狠狠剜過,卻也隻能垂下眼,默認了這個身份。
“你想抱抱她嗎?”霍沉突然問道,黑眸定定看著她。
蘇念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看著女兒瘦弱的身軀,纖細的手臂上還插著輸液管,一時間竟不敢伸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弄疼這脆弱的小生命。
霍沉等了片刻,見她沒有回答,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他將孩子交還給林薇:“你先照顧年年,我和蘇小姐還有事要談。”
蘇念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默默跟著霍沉走出病房。
走廊上,霍沉遞給她一張支票,冷冷開口:“去抽血做配型吧,隻要你能給年年捐骨髓,上麵的金額隨便你填。”
“我不要錢!”蘇念幾乎是喊出來的,引得走廊上的病人護士紛紛側目。
她壓低聲音,語氣卻異常堅定:“隻要能救年年,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蘇念被帶去抽了血,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不匹配。
蘇念臉色慘白,霍沉臉色也不好看。
“院長,還有其他辦法嗎?”
院長看了看兩人,猶豫道:“還有一個實驗性治療方案,同時采集父母雙方的骨髓細胞,通過特殊技術培養出具有更強抗病能力的混合細胞,但這需要父母雙方的生理狀態高度同步,包括作息、飲食、激素水平等等。”
“簡單來說,二位需要在治療期間共同生活,保持相似的生理節奏,才能提高細胞培養的成功率。”
“蘇念震驚地瞪大眼,共同生活?她和霍沉?在他們現在這種關係下?
她下意識看向霍沉,他毫不猶豫道:“可以。”
蘇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這樣輕描淡寫就接受了這個提議。
但轉念一想,他應該跟自己一樣的,為了救年年,什麼都願意做。
包括......和她同居。
“我也可以。”她立即跟著說道,“隻要能救年年,什麼方法我都願意嘗試。”
霍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掠過一抹複雜,對院長點了點頭:“那就麻煩您安排後續檢查了。”
走出醫院時,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潮濕的寒意。
“我送你回去。”霍沉打開車門。
蘇念搖頭:“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車......”
“上車。”他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
“你住哪?”霍沉問道。
蘇念報了一個地址,是城郊一處破舊的小區。
霍沉的眉頭幾不可察皺了一下。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霍沉終於開口:“收拾好必需品,明天搬到我那裏。”
蘇念愣了一下,躊躇道:“霍沉,我們......”
“時間緊迫,越快開始適應,治療效果約好。”霍沉冷硬地打斷她,“你不用想太多,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年年。”
蘇念咬了咬唇,最終點了點頭。
轉身準備下車時,霍沉的聲音又傳來,“蘇念,隻要這次治好了年年,之前那張支票仍然有效,或者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但以後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能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