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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忒傷人。
更傷人的,是瑞紅的成婚帖被一劍劈成兩半。
平日,我都仔細包在綢緞裏,生怕沾了灰塵。
上麵還有陛下蓋的印。
也算是我這小宮女這輩子頂到頭的風光。
雲珩臉色是亙古不變的冷肅。
我卻捧著半截兒婚帖,癡癡地掉淚珠子。
是我魚目想替代珍珠,野雞妄想攀附鳳凰。
一個宮女,怎麼敢奢望與仙君做真正的夫妻。
我哭到日頭升高。
雲珩隻在院中打坐。
待到哭聲漸停歇,他方才睜開眼。
我顫顫地問,「那以後,我們做不成夫妻了嗎?」
雲珩點頭。
「那......這小院,歸我嗎?」
我暗暗掐了掐掌心。
雲珩從來不愛聽這些俗事。
在他眼中,男女老少似乎都是女媧娘娘柳條甩出來的泥點子。
這一點與那一點,分不出差別。
他不在乎院裏桃花樹長高了、開花、落花。
屋裏添置了什麼米麵糧油、茶壺板凳、桌椅碗筷,他一概不知。
曾經,我的話喋喋不休。
「夫君,桃花樹被風吹歪了,還能活嗎?」
「我紮了幾根竹子,下次就不會倒了,它一定得活下來啊。」
「長新芽了!」
「長花苞了!」
起初,雲珩還會淡淡回應。
興許是發現,這些無謂的話不能幫他修煉,不能助他參透。
他慢慢成了座活的白玉觀音像,不悲不喜。
我的寂寞,隻能講給雞呀鵝呀聽。
但凡我真是什麼金枝玉葉,絕不會拋下尊嚴,同出塵的仙人爭一個小院。
他做不了我的夫君,我不能再失去一個房子。
雲珩撫衣起身,往院外走。
看不到什麼表情,隻是聲音比尋常清冷。
留一句,「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