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丘之貉

柳蘭蘊看趙五娘子拿的，是嫡姐生前最喜歡的那支珠釵。她從嫁妝裏拿出來，也是給自己充門麵的，還沒戴過一次。她正要拒絕，趙五娘子已經戴在自己的頭上了，還對著銅鏡照。

“三姐姐，你快來瞧瞧，七弟妹這，有好些我沒見過的首飾。”趙五娘子一邊拿著首飾在頭上比劃，一邊示意三姐姐過去。趙三娘子還對七弟妹歉意的笑了笑，然後飛快的往梳妝台走去。

她早就看上了另一個，可不能被五妹妹搶了。

這姐妹倆旁若無人的挑了起來，柳蘭蘊就坐在那裏看著，趙大少夫人早就見怪不怪了。二妹妹是庶出，因著婆婆的緣故，至今也沒找到合適的婆家。三妹妹和五妹妹就這麼被耽誤了下來，祖母心疼她們，任由她們玩鬧。

打從她嫁過來，也被搜刮了不少東西。

這次，可輪到七弟妹了。

“大嫂，你不去挑挑？”

柳蘭蘊不動如鐘，倒是把丁梅急得不行。不說這些是大娘子的嫁妝，還是二娘子的。終歸是這屋裏的東西，這兩位娘子，怎麼強盜似的往自己身上戴，二娘子還要去問趙大少夫人。

還不是一丘之貉。

丁梅心都要疼了，二娘子還不在乎。

刀春也覺得趙府這些人，太不是東西。同當年欺負老夫人和侯爺的時候，簡直如出一轍。

趙大少夫人看兩位小姑子都快把七弟妹的匣子裝空了，七弟妹竟然還有空問她，要不要拿一些。她當然想拿一些了，身上這些行頭，還是婆婆怕她們丟了趙府的臉，從自己的嫁妝裏貼補出來，給她們買的當下時興的。

回府後，指定要還回去的。

侄女們的不好要回去，她這個兒媳婦，婆婆肯定是好意思的。趙大少夫人動了動，還是忍下來了。“不了，我哪裏需要這些。”

柳蘭蘊點點頭，看來趙府還是有些懂事的人。

趙三娘子姐妹倆看沒人上來阻止，以為是七弟妹默認她們拿了，便不管喜歡不喜歡，都塞到了衣袖裏。滿滿當當的，才坐回去。

“丁梅，裏頭的東西，可知道都是什麼？”

柳蘭蘊記得她匣子裏的東西，都有記錄的。

丁梅點頭，“都知道。”

“那便寫一份，讓大嫂拿著。算是我送給祖母和諸位的見麵禮了。這些都是三姐姐和五姐姐親自挑選的，想來諸位長輩和哥哥姐姐，都不會嫌棄我這個弟妹，送的東西不好。”

趙衡之認祖歸宗，哪怕是個小輩，柳蘭蘊去趙府，也是要給各房帶禮物的。如今也省得她費腦子去想，好或者壞，都是這三位的事了。

“你……你這不是送給我們倆的嗎？”趙五娘子聽七弟妹這麼說，莫非她還要將這些東西，給伯父伯母、兄弟姐妹都分了去。那麼多人，這些東西，怎麼夠啊。不行，她才不要分。

“哦？”柳蘭蘊轉頭問丁梅，“是嗎？”

“奴婢沒聽到。”

柳蘭蘊又問刀春，“我說過嗎？”

刀春搖了搖頭，“沒有。”

“那東西沒了，就是失竊啊，報官吧。”柳蘭蘊笑意盈盈的看向趙大少夫人，“還請大嫂和三姐姐和五姐姐做個見證，丁梅，去報官吧。”

“你……大嫂，你可別讓她去報官啊。”趙五娘子連忙拉了拉大嫂的袖子，她自己的袖子擦過桌子，叮鈴咣啷的，裏頭不知裝了多少東西。

趙大少夫人沒想到七弟妹竟然會這麼說，她肯定不能就這麼帶著這些東西回去。祖母和婆婆不會怪罪三妹妹和五妹妹，隻會說她，讓她拿自己的銀子，貼補進來，給各房送了禮去。

“三妹妹，五妹妹，平時玩鬧也就算了。七弟妹正受了驚嚇，還要養著。你們哪裏能和她開這樣的玩笑，快些放回去。等七弟妹上門時，還能虧待了你們不成。是吧，七弟妹。”

趙大少夫人這麼說，就是讓柳蘭蘊自己備禮。

趙五娘子雖然舍不得，但到底還是放下了。

回去的路上，她還怪大嫂不會說話。

“五妹妹，你瞧七弟妹屋裏的是寶貝，焉知她沒有更寶貝的東西藏著。等回去和祖母說了，七弟妹神色如常，已然是好了。等七弟妹再來咱們府上的時候，還能不給見麵禮嘛。”

趙大少夫人還要哄著小姑子，免得她去告狀。

“你說的也是，指不定還有更好的。”

另一邊，丁梅也在說這件事。

“您還不是要備厚重的禮去。”

“恩？”柳蘭蘊笑了笑，“兩位姐姐都選好了，我為何還要再費心。”趙衡之畢竟把她這條命救回來了，她也要顧及平章侯府的臉麵。

不過趙府這幾位的臉麵，可是在平章侯府上丟盡了。下人們傳來傳去，傳到了招湘耳裏。她知道侯爺去剿滅馬匪，就和茶商隊又商量了一下。恰好今日錢貨兩訖，她估摸著能掙一筆。

“夫人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招湘最煩遇上這種不要臉的無賴了。

“不過，趙府的人來了，夫人怕是就要去趙府住一段時間了。”招湘還記著要教夫人生意經，這教人做生意，隻靠紙上談兵是不行的。

招湘換了衣裳，往春嬌院來。

“今日我這春嬌院，倒是熱鬧了。”

柳蘭蘊請招湘上座，吩咐丁梅備茶。

“妾若是再不來，怕是您就要去趙府了。”招湘喝了一口丁梅端上來的茶，又放了回去。很明顯是不合口味，卻沒有說出來。

“恩，侯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總要去趙府替侯爺盡盡孝道。”柳蘭蘊才得了刀春的提醒，她也知道今日這幾位過來，是來試探她的。

下一次來的，可能就是趙大伯母了。讓長輩來請她一個小輩，那可就太不懂事了。

所以，最晚後天，柳蘭蘊就要去趙府了。

“招姨娘來，可是有什麼事？”柳蘭蘊身邊沒有什麼可用的人，提拔了丁梅上來，還是阮嘉容給她放了一個二等丫鬟，叫綠蘿的過來。

她對候府的掌控，還遠遠不夠。

“夫人不是想跟妾學經商，妾今日成了一樁茶葉的買賣。特意拿了賬本來，請夫人算一算。”

招湘說的時候，特意撇了刀春一眼，恰好在刀春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二字。看來夫人想經商的事情，刀春並不知道，侯爺應該也不知道吧。

柳蘭蘊原本是想秘密和招湘學的，她甚至不知道招湘會不會教她。結果招湘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毫無顧忌的，當著刀春的麵說了出來。

柳蘭蘊輕咳了一聲。

“那個……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