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的噩夢愈演愈烈。
她眼下的烏青比鬼還重,每天頂著一雙驚恐的眼睛來我房裏請安。
她堅信,是她吸走的煞氣在夜裏化作厲鬼糾纏她。
“姐姐,救救我,我快被折磨死了。”
我端坐著,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抖如篩糠。
“心不誠,則鬼上門。”
我給了她所謂的“辟邪之法”。
讓她半夜三更,獨自一人去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樹上,倒貼一張用雞血畫的符紙。
讓她用發餿的淘米水洗頭,連續三天,說是能洗掉身上的陰氣。
她油膩腥臭的頭發黏在頭皮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村裏人看她的眼神卻變了。
他們非但不覺得她可笑,反而認為她為了全村人不惜自毀形象,當真是“心誠則靈”。
他們對我這個“煞星”愈發敬畏,見了我就繞道走。
誌願填報截止的前一天,我算準了時間。
黃昏時分,整個村子的燈光“啪”的一聲盡數熄滅。
是我拉下了村口老舊變壓器的總閘。
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恐慌在寂靜中蔓延。
鄰居張嬸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劃破了夜空,直衝我家而來。
“天殺的啊!我兒子把房子都賭輸了啊!”
眾人舉著手電筒,在我家院子裏圍成一圈,光柱晃動,照亮一張張驚恐的臉。
我適時地走出門,冰冷的目光掃過瑟瑟發抖的林楚楚。
“有人德不配位,填了不屬於她的誌願,引來了天譴。”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恐慌像瘟疫一樣散開,所有人都看向林楚楚,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責備。
“那怎麼辦啊?晚丫頭,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看著他們,緩緩說出了唯一的化解之法。
“她必須立刻出發,徒步去幾十公裏外的縣城招生辦負荊請罪,親手改掉誌願,方能平息上天的怒火。”
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楚楚的臉白得像紙,她抓住我媽的胳膊拚命搖頭。
“媽,我不要去,外麵那麼黑,我害怕......”
我爸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你還有臉說怕?全村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為了所謂的“平息災禍”,他們根本不顧林楚楚的哀求,把她推出了家門。
看著她踉蹌著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我緩緩關上了門。
夜深人靜。
我拿出備用手機,在屏幕微弱的光亮中,熟練地登錄了誌願填報係統。
找回密碼,驗證身份。
林楚楚填報的學校赫然在列。
我一鍵刪除。
然後在第一誌願欄,清晰地敲下兩個字。
清華。
提交,鎖定,一氣嗬成。
電腦屏幕上跳出“修改成功,係統已鎖定”的提示。
我拔掉網線,抹去了一切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