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溪被從土裏挖出來時,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嘴唇幹裂發白,渾身上下沾滿泥土和幹涸的血跡。
保鏢拖著她,像拖一具屍體一樣將她塞進車裏,徑直駛向醫院。
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他們擺布。
醫院走廊的燈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模糊地看到紀驍珩站在手術室門口,正和醫生低聲交談。
見她被帶過來,紀驍珩抬了抬下巴,語氣冰冷:“可以開始手術了。”
岑月溪心頭猛地一跳,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她艱難地抬起頭,聲音嘶啞:“什麼手術?”
紀驍珩轉身看她,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晚晴心臟病發作,現在需要一顆心臟。”
岑月溪愣在了原地,渾身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凍結。
她顫抖著搖頭,聲音破碎:“你不能這麼做……沒有這顆心臟我會死的!”
紀驍珩忽然笑了。
他緩步走近,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頰,卻在下一秒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捏碎她的骨頭:“你早就該死了,這顆心臟,還有你這條命,都是從瑤瑤那裏偷來的,你有什麼資格拒絕?”
岑月溪渾身發抖,眼淚無聲滑落。
她想掙紮,可保鏢死死按著她,連動一下都是奢望。
她被強行綁上手術台,冰冷的金屬貼著她的皮膚,寒意刺骨。
醫生拿著麻醉劑走近時,她終於崩潰地哭喊出來:“紀驍珩!我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紀驍珩背對著她,連頭都沒回,聲音冷漠得像是從地獄傳來:“動手。”
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岑月溪絕望地閉上眼。
麻醉劑迅速發揮作用,她的意識逐漸渙散,最後的感覺,是心口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刀子劃開了她的皮膚。
就這樣死了也好。
岑月溪以為自己會死。
可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她的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尖銳的疼痛。
她愣了很久,才緩緩抬手,顫抖著摸向自己的心口……
撲通,撲通。
心臟還在跳動。
可觸感卻冰冷而機械,像是被什麼異物強行塞進了胸腔。
門被推開,紀驍珩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見她醒了,他冷笑一聲,眼底滿是譏諷:“怎麼,很驚訝?”
岑月溪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紀驍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輕蔑:“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輕易地去死?別做夢了。”
他一把扯開她的被子,拽著她的手腕將她從床上拖下來。
岑月溪痛得眼前發黑,針頭從手背脫落,鮮血瞬間湧出,順著指尖滴落在地。
“我剛做完手術,現在很難受。”她虛弱地喘息著,聲音幾乎微不可聞,“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
紀驍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眼神冷得駭人:“休息?你也配?”
他鬆開手,岑月溪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蜷縮成一團,冷汗瞬間浸透病號服。
“帶她去晚晴的病房。”紀驍珩對保鏢命令道,“從今天開始,她負責照顧晚晴。”
保鏢粗暴地拽起她,拖著她往外走。岑月溪雙腿發軟,幾乎是被半拖著來到夏晚晴的病房。
夏晚晴正靠在床頭,見到她,柔弱地咳嗽了兩聲,眼眶微紅:“驍珩哥哥,讓岑小姐來照顧我,會不會不太好?她也剛做完手術……”
紀驍珩走到她身邊,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長發,語氣寵溺:“這是她應得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岑月溪,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還不過來?”
岑月溪咬著唇,一步步挪到病床前。她剛伸出手,想替夏晚晴掖一下被角,夏晚晴卻突然驚叫一聲,猛地推開她!
“啊!好痛……”夏晚晴捂著胸口,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驍珩哥哥,她碰到我的傷口了……”
岑月溪被推得踉蹌後退,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心臟猛地一陣絞痛,她眼前發黑,幾乎站不穩。
紀驍珩的臉色瞬間陰沉。
他一把掐住岑月溪的脖子,將她狠狠按在牆上,聲音冷得刺骨:“岑月溪,你找死?”
岑月溪呼吸困難,臉色漲得發紫,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紀驍珩鬆開手,任由她滑落在地,轉頭對保鏢冷聲道:“把她關進停屍間,讓她好好反省。”
保鏢粗魯的拖起岑月溪,像拖一塊破布一樣將她扔進醫院地下室的停屍間。
鐵門重重關上,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
冷。
刺骨的冷。
岑月溪蜷縮在角落,耳邊是屍體冷藏櫃運轉的嗡嗡聲。
她的心臟跳得極快,細細密密的疼痛像是隨時會停止。
在無盡的絕望中,她忽然笑了。
這是她第一次感到後悔認識紀驍珩,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她寧願找不到心臟死在醫院的手術台上,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