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依依打斷他:“筱姐,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是一個孩子的性命啊,子楓要去救命的。”
謝子楓聽了,也連忙拉著盧依依一起離開。
後來,我隔著探視窗,看到他坐在獻血的椅子上。
他挽起昂貴襯衫的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深色的血液正順著透明的管子流進血袋。護士在一旁誇他,說那個小男孩運氣真好,遇上了他這個稀有血型的活菩薩。
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對一個陌生人尚且如此慷慨,為什麼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卻能那麼冷血?
我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
“真是感人肺腑的場麵,謝總英雄救美,紅顏知己在旁感同身受,差點就給我看哭了。”
“你胡說什麼?”謝子楓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惱怒,“依依隻是我的妹妹。”
“妹妹?”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出了聲,“需要帶到酒店安慰,還需要親嘴的妹妹嗎?”
謝子楓的臉色瞬間從蒼白轉為鐵青。
他身後的盧依依立刻瑟瑟發抖,眼淚又湧了出來,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嫂子,你誤會了......子楓哥隻是看我難過,想起了我們......我們那個沒緣分的孩子......”
“你們的孩子?”我盯著將她完全護在身後的謝子楓,“那我的女兒呢?”
他喉結滾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三天後,我正在家裏收拾念念的東西,那些她最喜歡的,畫滿了小兔子的衣服,還有那件她一直吵著要穿,卻再也穿不上的公主裙。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謝子楓發來的消息。
“薇薇,我獻血後身體很虛,你燉點烏雞湯,給我送來醫院。”
命令的語氣,理所當然。
我還沒來得及拉黑,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聲音虛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撒嬌和埋怨。
“怎麼不回我消息?快點過來,我想你了。”
“聽話,等我身體恢複了,馬上就給念念捐骨髓。等她好了,我們就帶她去遊樂園,她不是一直想去嗎?”
他輕描淡寫地規劃著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未來。
我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再次在醫院走廊上遇見他,純屬意外。
我正推著一架蓋著白布的移動擔架,從停屍房裏出來,準備送念念去她人生的最後一站。
謝子楓正靠在牆邊,盧依依在一旁削著蘋果,兩人姿態親密。
他看見我,更準確地說,是看見我推著的擔架。
他皺著眉,語氣很衝。
“蕭薇,你又在搞什麼鬼?”
我停下腳步,平靜地看著他,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今天念念火化。”
空氣仿佛凝固了。
盧依依手裏的水果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蕭薇你瘋了嗎?你怎麼能拿這種事開玩笑!你怎麼這麼惡毒!”
謝子楓幾步衝到我麵前,雙眼猩紅,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你再說一遍?”他幾乎是咬著牙在問,“你為了報複我,連自己的女兒都拿來詛咒?蕭薇,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歹毒!”
他的話像刀子,可我的心已經麻木了。
我看著他暴怒的臉,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的笑聲似乎徹底激怒了他。
“啪!”
一聲清脆的巨響,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
我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火辣辣地疼。整個人被那股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後踉蹌,重重撞在了身後的擔架上。
擔架失控地傾斜。
蓋在上麵的白布瞬間滑落。
小小的身體,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從擔架上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