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被他吼得渾身一顫,哆哆嗦嗦地後退,不敢直視他猩紅的雙眼。
蘇雪臉色煞白,她不甘心地拽住玄燁的衣袖.
“玄燁哥哥,你為什麼不理我?為了今天,我準備了這麼久!”
“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啊!那些低賤的血奴怎麼能和我們比!”
“那個楊曦月,她不過是一個下賤的人類!一個用來行走的血袋!她憑什麼站在你身邊,她根本不配!”
血袋......
這個詞,狠狠紮進玄燁的心臟。
他沒有聽蘇雪的哭訴,腦海裏反而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另一張臉。
他想起的,卻是楊曦月在狹小的出租屋裏,踮著腳為他擦拭傷口的樣子。
她的動作那麼輕,生怕弄疼了他。
蘇雪口中所謂的“天生一對”,在他記憶裏,隻有血族冰冷的法則和利益交換。
可他想起的,卻是楊曦月為他熬的那碗永遠放了太多糖的粥。
她笑著說:“生活太苦了,要多吃點甜的。”
蘇雪口中所謂的“下賤人類”,在他記憶裏,是用自己賣血的錢,給他買最貴的藥,自己卻連一杯奶茶都舍不得喝的傻姑娘。
她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了他,自己卻什麼都不要。
他曾經以為那是理所當然。
現在他才明白,那是一個女人,對他毫無保留的,最純粹的愛。
這三年來,他享受著她的溫柔,揮霍著她的愛意,卻把這一切都當成是她身份卑微的證明。
他錯了。
錯得離譜。
那不是愛上血族的血奴血液才會變得美味。
那是因為愛,她才願意為他獻出一切,包括血液。
他才是那個,被愛澆灌,卻不自知的蠢貨。
“玄燁哥哥......”蘇雪看他失神,心中愈發慌亂。
就在這時,教堂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下屬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和汗水。
“公爵!公爵大人!查到了!查到了!”
那人撲倒在玄燁腳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楊曦月小姐的父母,半月前......確實是遭遇了嚴重車禍,當場......當場身亡......”
玄燁的身體猛地一震,他低下頭,死死盯著那個下屬。
“肇事......肇事逃逸的車輛......我們查到了......”
“車主......是蘇雪小姐。”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教堂裏死一般的寂靜。
玄燁緩緩地轉過頭,看向穿著潔白婚紗的蘇雪。
他的眼神裏隻有一片死寂。
蘇雪渾身發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不......不是我!是他們自己撞上來的!對!是他們自己找死!不關我的事!”
她語無倫次地辯解著。
玄燁想起了曦月在醫院裏,抓著他的手,絕望地告訴他,她爸媽出車禍了。
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編!繼續編!”
“為了逃避責任,你連咒你爸媽出事都說得出來。”
原來,她沒有說謊。
原來,在他拖著她,去為真正的凶手抽血時,她的父母,正冰冷地躺在停屍間裏。
那一刻,她該有多絕望?
“把她關進血族地牢!”
“不!玄燁哥哥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愛你啊!”蘇雪尖叫著,被兩個護衛死死架住,拖了出去。
“我是為了你!是為了我們血族的榮耀!那個賤人根本配不上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遠。
玄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想起那天,曦月通紅的眼,和自己毫不留情的指責。
他想起自己,親手將她推入了萬丈深淵。
“曦月......”
眾人滿眼不解,玄燁明明取得了優勝,卻跪倒在地,懺悔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