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孩子改運?
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荒唐、最惡毒的理由。
我氣得渾身冰冷,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問。
“周振生,你忘了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嗎?你忘了陳家的恩情了嗎?”
“你不信祖宗,卻去信那些野路子的神棍?”
“你現在能活蹦亂跳,你以為是靠誰!”
我的話音剛落,鋪子裏供奉著的香燭,竟無風自燃,火光“轟”地一下衝天而起!
一股灼熱的刺痛猛地從我胸口傳來,是神婆的契約在警告我!
我疼得彎下了腰,額頭上冷汗涔涔。
周振生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光嚇了一跳,他第一反應不是來看我,而是緊張地把柳豔護在身後。
“走水了!快走!”
他拉著柳豔就往外跑,仿佛我是什麼瘟疫。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我徹底心死。
也好。
也罷。
我扶著桌子,慢慢站直身體,衝著他的背影,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周振生!”
“你給我聽清楚了!”
“我陳青禾和你,從來就沒有領過結婚證!”
“維係著我們的,不是什麼夫妻名分,而是這張借壽契約!”
我從懷裏掏出那張早已泛黃的契紙,高高舉起。
“從今天起,恩斷義絕!”
“你的死活病痛,你的榮華富貴,都與我陳家再無半分幹係!”
周振生和柳豔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柳豔驚喜地回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喜。
而周振生,隻是怔怔地看著我,臉上是全然的茫然和無措。
我不再看他們,將那碎裂的羅盤碎片一片片撿起,小心翼翼地用紅布包好。
這裏,再也不是我曾經的家了。
我離開了那個讓我窒息的鋪子,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全市最大的喪葬用品市場。
我要重振陳家的招牌。
我憑著記憶,找到了幾家和我們家有幾十年交情的老字號,下了幾筆大訂單。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卻在市場門口,冤家路窄地遇上了周振生和柳豔。
柳豔挽著周振生的胳膊,挺著還不明顯的小腹,趾高氣揚地攔住了我的去路。
“喲,這不是掃大街的陳老板嗎?怎麼,也來逛這種地方了?”
她陰陽怪氣地嘲諷。
我懶得理她,繞開她就想走。
就在這時,一個市場裏搬貨的學徒不小心,手裏的桐油桶一歪,幾滴溫熱的桐油濺到了她的胳膊上。
“哎呀!”
柳豔突然誇張地尖叫一聲,指著我,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倒。
“你......你竟然敢拿桐油潑我!”
周振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轉頭就對我怒目而視。
“陳青禾!你蛇蠍心腸!你想害死我的兒子!”
我被這顛倒黑白的一幕氣笑了。
店家老板是個實在人,連忙跑出來解釋:“誤會!誤會!是我的夥計不小心......”
“老板,算一下我訂的貨,一共多少錢。”我打斷了他,不想再和這對狗男女糾纏。
老板拿出算盤劈裏啪啦一算。
“您訂的都是頂好的貨,紙人、元寶、花圈,加起來一共是三萬六千八。”
柳豔一聽,立刻嗤笑出聲。
“三萬多?陳青禾,你裝什麼大款?你拿得出來嗎?”
我拿出我常用的那張卡。
“滴”的一聲,POS機顯示餘額不足。
銀行客服告訴我,因為這張卡長期都是小額交易,今天突然有大額支出,被係統臨時限額了。
這正是我遵守契約的證明。
“哈哈哈!笑死我了!沒錢還敢來這裏裝腔作勢!”柳豔笑得花枝亂顫。
周振生也用一種看小醜的眼神看著我,嘴角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我沒有說話,隻是從錢包的夾層裏,拿出另一張票據。
那是我家老字號的對公賬戶票據,是姑婆留給我的。
我將票據遞給老板。
老板一看,立刻恭敬地雙手接過。
“原來是陳家老號的當家,失敬失敬。”
他麻利地給我辦好了手續。
柳豔的笑聲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著那張票據,像是要盯出個洞來。
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時,柳豔突然指著我腰間,尖叫起來。
“這把桃木劍!振生,這不是你送我的那把嗎?”
我腰間別著一把小小的桃木劍,是出門前為了防身順手拿的。
周振生茫然地搖頭:“我沒送過你這個。”
“就是你送的!你說是從哪個高人那裏求來的!”柳豔還在狡辯。
隨即她又轉向我,一臉鄙夷。
“哼,肯定是地攤上買的假貨,虧你還當個寶似的別在腰上,真是虛榮!”
我被她吵得頭疼,也徹底沒了耐心。
我轉身,走進了旁邊一家裝潢最氣派的法器老店。
“老板,把你店裏這套黃銅法器,給我包起來。”
那套法器,是我早就看上的,鎮店之寶,價值不菲。
我知道,隻要我買下它,鋪子今日的“香火錢”就會瞬間破萬。
周振生會立刻遭到反噬。
我就是要賭一把。
賭他周振生的命,在柳豔心裏,到底值多少錢。
“好的,一共十二萬八。”老板喜笑顏開。
我拿出票據,遞了過去。
就在老板準備蓋章的瞬間——
“啊!”
身後的周振生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他捂著胸口,麵目猙獰地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