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水像鞭子一樣，狠狠地抽在我的臉上。

濕滑的山路，幾乎看不清。

在一個急轉彎，車輪打滑，我連人帶車狠狠地摔了出去。

膝蓋磕在堅硬的石子上，血立刻湧了出來。

買的那些昂貴零食，也撒了一地，包裝被泥水浸透。

我坐在泥地裏，有一瞬間，想就這麼爛在這裏。

可我不能。

我狼狽地把東西一件件撿起來，重新發動那輛破車。

當我終於到達那棟亮著孤燈的半山別墅門口時，整個人已經成了個落湯雞。

我看到宋祁言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站在門口的台階上。

他腳邊，幹幹淨淨，一點雨都沒沾到。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渾身的泥水和流血的膝蓋。

皺起了眉，語氣卻依然冰冷。

「遲到了五分鐘。」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名表。

「知道違約金，怎麼算嗎？」

......

他讓我進了屋。

理由是「清點貨物，順便把你弄臟的地板擦幹淨」。

別墅很大，裝修風格和他的人一樣極簡。

我拿著抹布，跪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一點點擦去自己留下的泥印。

屈辱像潮水，將我淹沒。

擦到客廳時，我無意中一抬頭。

動作瞬間僵住。

客廳的整麵牆，被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書架。

上麵不是商業書籍，沒有世界名著。

滿滿當當，全是漫畫書。

是我高中時最迷戀，但早已絕版的老漫畫。

從《NANA》到《灌籃高手》，每一套，都是完整的。

每一本，都用透明書膜仔細地包好，嶄新得像是從未被翻閱過。

它們不像是用來看的。

更像是......被人當成最珍貴的寶貝，小心翼翼地，供奉在這裏。

從宋祁言家出來，已經是淩晨。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腦子裏全是那麵漫畫書牆。

他為什麼還留著那些？

是為了提醒自己，曾經有多可笑嗎？

我搞不懂。

也不想懂。

「夏夏！」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