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愣住了片刻,隨即發出一聲嗤笑。
“王秘書,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跟楚雪一樣,用這種荒唐的謊言來騙我了?”
他不信。
他一個字都不信。
那不過是楚雪為了讓他回心轉意,和兒子聯手演的一出苦肉計。
死了?火化了?
怎麼可能!
王秘書沒有再說話,一小會後,他親自來到了陸謹身邊。
他將一個文件夾,恭敬地放在了陸謹麵前。
“陸總,這是我調查到的所有資料,請您過目。”
陸謹狐疑地打開文件夾。
第一頁,是陸俞的死亡證明。
簽發單位:市第一人民醫院。死亡原因:高樓墜傷,失血性休克,多臟器衰竭。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第二頁,是幾張照片。
一張是醫院的監控截圖,他的兒子,穿著病號服,從天台一躍而下。
一張是廢棄倉庫的現場照片,血泊中的少年,和跪在一旁、滿臉絕望的楚雪。
還有一張,是火葬場的火化通知單,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陸俞”兩個字。
陸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一把抓起文件夾,瘋狂地往後翻。
裏麵有醫院的內部調查報告。
報告指出,當天負責手術的醫生收受了何嬌嬌五十萬的賄賂。
將原本的“絕育手術”,私自改成了慘無人道的變性手術。
有通話記錄。
在他接到楚雪求救電話後,何嬌嬌立刻聯係了一個號碼,對方的IP地址,就在那個廢棄倉庫附近。
有轉賬記錄。何嬌嬌在事後,給那群綁架楚雪母子的黑衣人,轉了一筆巨款。
還有......一段錄音。
是王秘書從一個黑衣人那裏買來的。
錄音裏,是楚雪卑微的哀求,和他自己冷酷無情、不耐煩的拒絕。
“陸謹!救救陸俞!他快死了!”
“楚雪,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一個小手術而已,死不了人。”
“陸謹,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他也是你的兒子啊!”
“夠了!我沒空陪你發瘋!”
“......”
錄音的最後,是他狠狠掛斷電話的聲音。
“轟——”
陸謹的腦子像被炸開了一樣,眼前陣陣發黑。
他想起了那天,楚雪被帶走前,看他的眼神。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死寂、冰冷、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她對他說:“陸謹,你會後悔的。”
後悔......
他真的......後悔了。
心臟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痛得他幾乎要蜷縮起來。
他想起了他的兒子,陸俞。
那個從小就沉默寡言,卻異常優秀的孩子。
他從不惹是生非,成績永遠是年級第一。
他會默默記下他的喜好,在他生日時,送上他親手做的模型。
他會在他深夜應酬回家時,給他留一盞燈,一杯溫水。
他一直以為,這個兒子性格冷淡,不懂感情。
可他卻為了保護母親,不惜與他這個父親為敵。
而他,都做了什麼?
他汙蔑他,羞辱他,親手把他送上了手術台,讓他遭受了那般非人的折磨。
在他最需要救援的時候,他選擇了相信何嬌嬌的謊言,掛斷了那通救命的電話。
他甚至......連他最後一麵都不肯去見。
他還說......兒子的骨灰是垃圾......
“啊——!”
陸謹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一拳狠狠砸在辦公桌上。
堅硬的紅木桌麵,瞬間裂開一道縫。
“何嬌嬌......子宮受傷......”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雙目赤紅地看著王秘書。
“去查!給我查清楚!何嬌嬌那天到底有沒有受傷!”
王秘書低下頭:“陸總,已經查清楚了。
何小姐那天隻是皮外傷,子宮......毫發無損。醫院的診斷證明,是她花錢偽造的。”
最後一絲僥幸,也被擊得粉碎。
原來,從頭到尾,他都像個傻子一樣,被那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為了一個謊言,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逼瘋了自己的妻子。
無盡的悔恨和自責,像毒液一樣,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何嬌嬌......”
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眼神裏的溫柔和寵溺早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毀天滅地般的瘋狂和暴戾。
他衝出辦公室,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備車!去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