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華癱在地上,他嘴裏喃喃著什麼。
柳青青抓著周建華的衣領,拚命地搖晃。
“你說話啊!你不是說她死了嗎!周建華!你這個騙子!”
我冷冷地看著這一場鬧劇。
張團長走到我身邊,低聲請示:“小姐,這些人怎麼處理?”
我還沒開口,周圍的鄰裏鄉親已經替我做了決定。
“這種陳世美,就該拉去遊街!”
憤怒的人群一擁而上,對著他們二人推搡唾罵。
周建華和柳青青像兩隻過街老鼠,被眾人驅趕著,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大院。
我看著他們狼狽的背影,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小王走上前,語氣嚴肅地向周圍宣布:“林首長有令,從今天起,所有軍區單位、下屬企業,永不錄用周建華此人。”
“並且,此事會通報給各大國營單位,請大家好自為之。”
話音一落,剛剛還義憤填膺的眾人,臉上多了幾分敬畏。
他們看向我的表情,也徹底變了。
事情很快傳開了。
周建華成了整個城市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引以為傲的學曆和前途,一夜之間成了最大的笑話。
沒有單位敢要他,他租的房子也被房東收了回去。
柳青青起初還陪著他,哭哭啼啼地抱怨。
可沒過兩天,她就看清了形勢。
在一個深夜,她趁著周建華和周明亮熟睡,卷走了他身上最後一點錢,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建華第二天醒來,發現人財兩空,氣得差點吐血。
他帶著兒子周明亮,流落街頭。
穿著臟汙的衣服,領著麵黃肌瘦的兒子,在垃圾桶裏翻找食物。
後來我聽說,柳青青拿著錢逃回了村裏。
她大概以為,天高皇帝遠,沒人能找到她。
可她剛進村,就被一夥人堵住了。
為首的,是村裏那個暴發戶家的婆娘。
原來,柳青青當初根本不是自己從山上摔下來的。
她是和那暴發戶的兒子在山裏鬼混,驚擾了一隻母狼和它的幼崽。
那男人嚇得屁滾尿流,把柳青青推出去當擋箭牌,自己跑了。
柳青青被狼抓傷,情急之下,一腳把狼崽子踹下了山崖。
這才是她為什麼會被狼群追著不放的真正原因。
暴發戶的兒子被狼咬傷了命根子,這家人正愁沒處撒氣,柳青青就自己送上了門。
她被抓回暴發戶家裏,據說想逃跑時,被打斷了一條腿,從此徹底鎖在了那戶人家的後院裏。
這些消息傳到我耳朵裏時。
日子過得平靜而安穩。
這天,我公婆風塵仆仆地從鄉下趕來了。
他們聽村裏人說,兒子在城裏出息了,當了大官,立刻就收拾包袱進城享福來了。
可他們找到的,不是高官厚祿的兒子,而是在街角乞討的周建華和孫子周明亮。
“我兒啊!你怎麼混成這個樣子了!”
婆婆捶胸頓足,哭天搶地。
周建華鼻青臉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我身上。
“都是林二丫那個賤人害的!媽,她現在是首長的女兒了,她發達了,就要把我們往死裏整啊!”
公公一聽,氣得滿臉通紅。
“反了她了!她還是我們周家的媳婦!走,找她算賬去!讓她給你安排工作,給我們養老!”
一家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地朝著軍區大院殺過來。
他們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被站崗的警衛攔下了。
“軍事重地,閑人免進!”
我公公叉著腰,擺出長輩的架子。
“我們是來找我兒媳婦林二丫的!讓她滾出來見我們!”
警衛聽見我的名字,又看了看他們一家叫花子似的打扮,臉上露出警惕。
“你們是什麼人?”
“我是她公公!這是她婆婆,她男人,她兒子!我們是一家人!”
婆婆也跟著嚷嚷:“讓她出來!不孝的東西,攀上高枝就想甩了我們,沒門!”
警衛聽完,臉色一冷,二話不說,拿起警棍就朝他們揮了過去。
“敢在這裏撒野,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周建華一家哪裏見過這場麵,被打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從那天起,城裏的街邊,就多了四個乞討的身影。
周建華和他爹媽,還有那個瘦小的周明亮。
因為我父親的招呼,沒有任何人敢給他們一份工作,甚至連一間能遮風擋雨的破屋子都租不到。
他們成了這座城市裏,最底層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