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他們字畫的存在，怕被他們糾纏，到死也不能安生。

但老趙一時失控說出來，我也沒必要瞞了。

“你們不用打聽，那筆字畫跟你們沒有關係——”

話未說完，陳明洋立刻過來攙扶我，上一刻還滿眼惡毒的翟瑩瑩也變得孝順，殷勤地笑起來：

“媽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明洋是您的兒子，字畫是您的遺產，怎麼能跟我們沒關係呢？”

陳明洋連忙道：“是啊媽，爸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二弟。這字畫要是我沒的份兒，等你走了見了爸，咋跟他交代？”

看著陳明洋滿眼討好的模樣，我心頭又是一陣窒息，不明白自己辛勞正直一輩子，為什麼能養出這麼一頭東西？

“陳明洋，這些古董跟你爸沒有關係，是我從娘家帶來的嫁妝，我想怎麼處理怎麼處理，輪不到你們來置喙！”

情緒又控製不住地激動起來，牽扯出了身體的病疾，瞬間疼得我捂緊心頭蹲在地上，愣愣看著地板上顯出的倒影。

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瘦削的臉龐再也看不出半點年輕明媚時的模樣。

最開始我也是被爸媽捧在手心的公主，家境優越，後來爸媽意外去世我嫁給孩子他爸，他也待我極好，支持我追逐音樂夢想。

可就像是做夢一樣，我從抱著吉他站在聚光燈下的女孩兒，轉眼就變成了埋進柴米油鹽裏的媽媽。

為了兩個孩子，我認了命，拚盡一切將他們養大。

總想著等他們大了，我就輕鬆自由了，可以一點點彌補年輕時的遺憾。

可........

如今我半隻腳已經踏進墳墓，陳明洋還是半點沒變，趴在我身上想吸幹我的血——我甚至分不清他是我的兒子還是一隻吸血鬼。

“媽，你這時候裝什麼病？趕緊起來，說清楚那筆遺產怎麼分！我和二弟都是你的孩子，要是你敢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他，我一定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偏心，你根本不配當媽！”

我難受得幾乎喘不過氣，陳明洋還在說狠話威脅我。

他眼裏隻有錢，半點不在乎我的安危。

老趙立刻又扇過去一巴掌：“滾！別說遺產，你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陳明洋，我正式宣布，你已經被開除了！”

見我遲遲不回應，自己又失去了工作，陳明洋徹底不裝了，滿眼忌恨地抓著老趙的衣領將他抵在牆上：

“我去你媽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打年輕的時候你對我媽就圖謀不軌，要不是我工作上需要你，我會喊你這麼多年趙叔？我恨不得弄死你這個老東西！”

老趙當年為了給陳明洋的工作走關係，本來該升職的他又拖了好幾年。

此時聽見這種狼心狗肺的話，氣得渾身痙攣起來，本來就有高血壓的他一時沒頂住，直直地昏了過去。

陳明洋這才慌了，哆嗦著後退了幾步，怕擔官司竟然直接逃竄。

這一刻我意識到，陳明洋不僅不配當兒子，他連個人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