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我那通電話的緣故,婚禮結束第三天,陸澤破天荒帶著陸之遠回了家。
一大一小有著同樣俊朗的臉龐,也有著對我同樣的冷淡。
我不由覺得好笑,一個我的丈夫,一個我的孩子。
明明是我最親近,我付出最多最愛的人。
卻又對我冷若冰霜。
陸澤上下打量著我,隨即嗤笑一聲。
“顧嘉,你不是說我和陳曦結婚你就會死,我看你現在怎麼活得好好的?”
“你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低劣,像你當年給我下藥懷上小遠那樣!”
我麵色慘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他是因為我阻攔他和陳曦的婚禮生氣,所以全然不顧我的臉麵,在陸之遠麵前將我貶得一文不值。
陸之遠也皺著眉看我。
“媽媽,這次是你不對,爸爸和我說了,這次舉辦婚禮隻是因為陳曦阿姨生病了,想滿足她的心願。”
“陳曦阿姨那麼可憐,媽媽你真的過分了。”
陸之遠的聲音擊碎了我最後的幻想。
他出現在婚禮現場我可以當作是陸澤讓他去的,他違抗不了父親的命令。
他騙我我可以當作善意的謊言。
可他的指責,卻讓我無力。
現在我知道了,從始至終他都是自願的。
我抬頭看著陸之遠臉龐,明明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我忽然想起來懷孕那年。
那年我剛剛高中畢業,一場車禍我被係統帶來了異世界。
係統說我原世界身體已經車禍去世,隻要我完成任務,我就能在新世界繼續生活。
我無比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命,戰戰兢兢按照係統的指示,以陸家資助生的身份一步步接近陸澤。
平心而論,陸澤確實有身為男主的資格。
他容貌俊朗,身材挺拔。
能文能武,很少有人能不對他動心,包括我。
陳曦出國那天,我在酒吧打工遇見了喝酒買醉的陸澤。
陸澤豪門繼承人的身份早已引得無數人的覬覦。
他被人下了藥,一片混亂中,我和他上床了。
事後我早早跑路,我以為陸澤不記得。
可他不僅記得清清楚楚,還以為是我下的藥。
事後三個月,我才發現我懷孕了。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擁有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對我而言是一種莫大的誘惑。
去醫院檢查時遇見了同樣在醫院的陸澤。
陸澤的父親確診癌症,臨終前希望看見陸澤的孩子。
陸澤在父親的命令下和我隱婚,給了陸之遠一個婚生子的身份。
懷陸之遠的時候我的孕反尤為嚴重。
吃什麼吐什麼,手和腳腫大地像充氣娃娃一樣。
可我都忍下來了,逼著自己吃飯,逼著自己忍受懷孕晚期恥骨分離的疼痛。
許是因為陸之遠是我逆天而行才守護來的小生命。
懷他的時候艱難,生他的時候更艱難。
生陸之遠那天,我產後大出血,好在陸家家大業大,醫生用了無數血包才將我救回。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
陸澤在公司忙著工作,陸家所有人欣喜地逗弄著新出生的小生命。
沒人理會我這個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媽媽。
五歲那年,陸澤母親以要培養孩子為由,從我身邊奪走了陸之遠。
她說,陸之遠是未來陸氏繼承人,不可能放在我身旁培養。
她的理由無懈可擊,為了陸之遠的未來,我忍痛將他送到了陸宅。
忍受著一星期見一麵的折磨。
慢慢地,陸之遠成長為合格的翩翩少年,一舉一動彰顯貴氣。
而和我這個媽媽也愈發疏離冷淡。
我的思緒被悅耳的女聲拉回。
“阿澤,小遠,你們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知道嗎?”
那是陳曦的聲音。
我抬頭看著眼前一大一小。
陸之遠坐在陸澤腿上笑得臉蛋紅紅,一反對我的冷淡。
仿佛平板對麵的陳曦是他的媽媽一樣。
他細細叮囑,“知道了,陳曦阿姨,你也要乖乖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病吃藥。”
許是平板太重,陸之遠沒拿穩,攝像頭捕捉到了我。
“那個女生是誰啊?”
陳曦帶著疑惑的聲音傳來。
陸澤皺了皺眉,陸之遠看了我一眼,迫不及待道:“是照顧我的阿姨。”
我忍不住攥緊了手指,十個指尖攥到發白。
原來我放棄所有生下來的孩子,居然都不願意承認我是他的媽媽。
這些年的所有付出好似一個笑話。
這一刻,我忽然釋然了。
其實離開挺好的。
陳曦讓陸之遠把平板給我。
我平淡地接過,這是時隔七年,我再一次見到她。
許是生活順遂,無憂無慮的緣故。
陳曦看上去紅光滿麵,巧笑嫣然。
完全看不出已經快三十歲。
“你是照顧小遠的阿姨對吧,晚上小遠睡覺記得給他熱杯牛奶,我聽別人說這樣有助於睡眠。”
我忍不住皺眉反駁,“小遠乳糖不耐受,不能喝。”
“這樣啊,對不起小遠,阿姨不知道。”
陸之遠氣衝衝奪過平板,“陳曦阿姨不知道我的身體情況,你這麼凶幹什麼!”
說完陸之遠甜甜一笑。
“沒關係,阿姨,你以後記住就好了。”
她們親昵地說著話,這一幕我曾經無數次期待過。
原來陸之遠不是一直冷淡,隻是對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