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嘶吼撞在冰冷的儀器上。
顧淮生臉上的冷漠,有了一瞬的龜裂。
他蹲下,捏住我的下巴。
“死了?”他輕聲問。
“用你妹妹的死當借口,蘇念,這就是你的新招數?”
我看著他,眼底幹澀。
“我沒有備份。”
我聲音嘶啞,“所有數據,都在你發表的論文裏,一毫不差。”
他眼裏懷疑更深。
“不可能。”
他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
“既然你喜歡待在實驗室,那就待著吧。”
他轉身要走。
“你要做什麼?”我撐著地,玻璃渣刺入掌心。
他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
“晚晚的畢業課題,需要一個助手。”
“從明天起,你就是她的助理。親手把那些屬於你的數據,整理成她的成果。”
“直到你肯把備份交出來。”
他走了,把我一個人鎖在實驗室。
從那天起,我成了林晚晚的助理。
我穿著最普通的白大褂,為她清洗試管,記錄數據。
她則穿著昂貴的時裝,畫著精致的妝,把滾燙的咖啡潑在我手上,看著我通紅的手背,露出滿意的笑。
我麵無表情地擦幹手,她的刁難變本加厲。
顧淮生偶爾會來。
他從不看我,目光隻落在林晚晚身上。
他會手把手教她操作儀器,語氣耐心,眼神溫柔。
我站在一旁,像個模糊的影子。
小腹時常傳來墜痛。
這天,林晚晚正在處理高濃度腐蝕性試劑。
她一邊操作,一邊拿著手機視頻聊天。
“請專心。”我出聲提醒。
她不耐煩地抬頭,“多管閑事!”
話音剛落,她手裏的燒杯猛地傾斜。
琥珀色的液體直直潑向我的臉。
我下意識偏頭。
液體擦過我的臉頰,盡數潑在左臂上。
“嘶——”
劇烈的灼痛傳來,白大褂瞬間被腐蝕出大洞,皮肉滋滋作響,迅速焦黑。
“啊!”
林晚晚尖叫著跌坐在地,眼淚立刻湧出。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顧淮生衝了進來。
他徑直奔向林晚晚,將她扶起。
“晚晚,有沒有傷到?”
林晚晚撲進他懷裏,指向我。
“顧老師,學姐她......她突然衝過來,我被嚇到了......”
顧淮生的臉色瞬間沉下。
他冰冷的目光轉向我。
“蘇念,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是,我沒用。”
他指著地上那灘冒著白煙的廢液,冷冷命令:
“把這裏清理幹淨。”
我看著自己沒有防護的手。
“用手?”
“不然呢?”他冷笑,“你惹的麻煩,你親手解決。”
林晚晚在他懷裏,對我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我彎下腰,小腹的墜痛感越來越強烈。
我伸出手,在碰到那灘廢液的瞬間,強烈的灼痛再次襲來。
手臂在痛,手在痛,小腹也在痛。
意識開始模糊。
我聽見顧淮生的冷哼。
“讓她清理,長點記性。”
天旋地轉間,我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一雙有力的手臂拽住了我。
是顧淮生。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
“蘇念!別裝死!”
他想把我拽起來,卻在看到我身下時,動作猛地一僵。
我穿的白色實驗大褂,正被一抹刺目的紅色迅速浸染。
血。
好多血。
我最後的意識裏,是顧淮生那張高傲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我用盡力氣,伸向白大褂的口袋。
我抓住那張紙,緊緊攥在手心。
那上麵,隻有一行字。
從此,我與你,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