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帶來的衝擊力,遠超想象。
學生們像被按了暫停鍵的錄像帶。
半張著嘴,滿臉不可思議。
季宴的朋友,口哨聲卡在喉嚨裏,變成抽氣。
季宴僵在原地。
黑沉的眼眸裏翻湧著驚濤駭浪。
震驚、憤怒,還有被冒犯的屈辱。
他大概沒想過,會被我——他眼裏的“舔狗”,以這種方式當眾羞辱。
我沒給他發作的機會。
一片死寂中,我鬆開他的領帶。
我指尖在他胸口上輕點。
像安撫一隻炸毛的貓。
然後,我轉身。
在呆滯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離開。
身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嘩然。
我能想象季宴那張鐵青的臉。
我不在乎。
一想到他口袋裏還在免提的手機。
和電話那頭林晚晚錯愕的表情。
我無比暢快。
【哈哈哈!爽!林晚晚肯定氣瘋了!賭約輸了,還被當眾打臉!】
【季宴絕對懵了,他肯定以為沈玥瘋了。】
【牛逼!接下來怎麼辦?季宴這個控製狂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會想辦法把“失控”的你重新拉回他的掌控中!】
彈幕的分析,正合我意。
果然,當天晚上,我收到季宴的短信。
內容簡潔傲慢。
“晚上七點,月畔西餐廳。”
沒有問句,是通知。
我盯著那行字,冷笑。
他甚至懶得偽裝。
篤定我一定會去。
他以為這隻是我引起他注意的新花招。
一場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隻要他稍微給點甜頭,我就會變回那條搖尾乞憐的狗。
我回了一個字:“好。”
月畔西餐廳,A市情侶約會聖地。
燈光曖昧,音樂輕柔。
季宴已經到了。
他換了一身西裝。
恢複了平日裏的矜貴冷淡。
仿佛白天的失態隻是幻覺。
“想吃什麼,自己點。”他將菜單推給我。
語氣平淡,帶著審視。
【來了來了,他在試探你!他想重新掌控局麵,看看你葫蘆裏賣什麼藥!】
【宿主拿出你的演技!完美扮演一個“為愛癡狂但開始鬧小脾氣”的角色,讓他放鬆警惕!】
我心領神會。
我沒有看菜單。
我托著下巴,癡癡地看著他。
眼神裏帶著七分迷戀,三分委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
“季宴,你今天......好帥。”
他被我這熟悉的“花癡”眼神弄得一愣。
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
他大概覺得,一切又回到了他熟悉的軌道。
“白天的事,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切入正題。
身體微微前傾,帶著壓迫感。
我攪動著手指,低下頭。
聲音悶悶的:“我......我就是不甘心。我喜歡你那麼久,你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我就是想讓你記住我,哪怕你討厭我也好。”
這番說辭,完美符合一個因愛生妒、衝動行事的“蠢女人”形象。
季宴的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
那是獵人看著獵物重新落入陷阱的得意。
“幼稚。”他輕斥一句。
語氣已緩和。
一頓飯,波瀾不驚。
他假意關心我的學業。
我則完美扮演著那個被他幾句好話就哄得暈頭轉向,但又時不時鬧點小別扭的癡情女。
直到他手機震動一下。
他看了眼屏幕,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歉意。
然後對我說:“我去接個電話。”
是林晚晚。
彈幕瞬間炸開。
【是林晚晚!她肯定在質問餐廳的事!】
【快快快!借口去洗手間,跟上去!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立刻會意。
他起身走向走廊盡頭的露台。
我用餐巾擦了擦嘴,柔聲說:“我也去下洗手間。”
我沒有真的去洗手間。
我算準距離,悄悄折返。
躲在通往露台的厚重門簾後。
季宴壓低的聲音,清晰傳了過來。
“晚晚,你別生氣,我正在穩住她。我怎麼可能真的跟她吃飯?不過是安撫一下,免得她再去你麵前鬧。”
“她今天確實有點失控,不過你放心,她還是愛我愛得要死。一個吻而已,不過是讓她更離不開我的小把戲罷了。你看,我一約她,她不就乖乖來了嗎?”
“好了好了,別氣了。你放心,她這種人,我招招手她就過來了,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門簾外,季宴溫柔耐心的哄慰。
門簾內,我的世界,安靜得隻剩下心臟被碾碎的聲音。
我轉身走進洗手間。
鏡中映出我蒼白的臉。
原來我在他心裏,連備胎都算不上。
我隻是一個免費的小醜。
一個用來逗他白月光開心的玩物。
一個他炫耀自己魅力的活道具。
鏡子裏的我,緩緩扯出一個冰冷又不屑的笑容。
季宴,林晚晚。
你們的劇本我看完了。
現在,該輪到我的了。
複仇的計劃,在這一刻,正式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