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壁病床的動靜越來越大，唐雪忍不住渾身僵硬，如同被利劍狠狠插入心臟，不知被淩遲了多少次。

十三歲的段修明為了幫她摘蘋果摔成粉碎性骨折，卻能背著手說：

“隻要你想要，我都會為你拿到。”

十七歲段修明在一片槍擊中衝出，護著她，自己腹部中槍，躺了整整半年；

“我死也要護住你，我的公主。”

二十歲段修明登頂海城“無冕之王”，給了她一場世紀海邊婚禮。

向全城高調宣布，她是此生摯愛。

結婚五年，恩愛不減。

直到陶柔柔出現。

二十五歲的段修明陷入其中，不惜請來世界催眠大師。

催眠大師告訴唐雪，她和段修明的一切恩愛都是小說劇情需要，等女主陶柔柔出現，她就必須讓位。

有時候唐雪會覺得恍惚，或許這真的是小說世界，炮灰不用讓位，也會被踢出局。

就像現在，陶柔柔紅著臉緊緊攥著段修明的襯衫，“哥哥好壞。”

段修明勾起嘴角，溫柔無比：

“不是寶寶讓我嘗嘗嗎？確實好甜。”

唐雪死死盯著這一幕，雖然她就是個局外人。

喉嚨還是像被一雙大手狠狠握住，讓她喘不過氣，忍不住咳嗽兩聲。

段修明動作停頓了一瞬，扭過頭，低沉的嗓音平靜得如水一般，“你醒了。”

他施舍般轉過半個身子，卻帶著責怪的語氣：

“就因為你的掙紮，柔柔差點不肯用你的腎臟，難道還沒成型的孩子比人命還重要嗎！”

段修明提到的孩子讓唐雪的心再次猛地一顫。

小腹傳來的墜痛更是讓她無法忽略。

可曾經，段修明因為她腳滑流產，就斥資百億讓全城重新修路。

無數條路以未出世的孩子命名。

如今，卻比不上陶柔柔一滴眼淚。

唐雪隻覺得有一雙大手拽著她的肚子，撕碎了又塞回去。

她閉著眼，渾身顫抖著哭泣，錯過段修明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

“哭什麼？我說錯了嗎？還好最後柔柔因為麻醉昏迷，醫生才能把腎轉移。”

唐雪咬著舌側的軟肉，用疼痛強硬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既然我已經捐了......那請你治好我的父親，讓他安享晚年。”

然而當唐雪說出這句話時，段修明卻皺著眉，許久沒開口。

他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唐雪立刻皺起眉問：

“我爸呢？”

門外趕來了拍賣場的經理，冷汗連連：

“段總，因為您不在，沒有鑰匙，關在水牢裏的人昨晚去世了。”

一瞬間，唐雪渾身發抖，嘴裏甚至無法拚接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什麼、什麼意思？”

經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段修明此時卻隻是捏著眉頭：

“你先下去吧。”

“這件事算我對不住你，我會給爸選一塊風水寶地。”

唐雪瞳孔失焦，隻感覺世界在此刻坍塌。

她又丟了一顆腎，用一條命要救的父親，還是死在了水牢裏。

唐雪大腦一片空白，先是小聲地呢喃：

“不......”

然後掙紮著起身拽住段修明的手，嘴上無聲地翕動。

唐雪用盡全力，破開喉嚨：

“騙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