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四壁,白得沒有一絲溫度。
每一口呼吸,肋骨斷裂處都傳來尖銳的抗議。
臉頰上那一巴掌的火辣早已散去,可那份屈辱,卻像烙鐵一樣,灼進了骨頭裏。
我不再是顧言深,隻是一頭被囚禁在牢籠裏,等待審判的受傷野獸。
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嗡嗡作響。
我費力地伸出手,點亮屏幕,兩條信息靜靜躺在那裏。
第一條來自官方號碼:
【身份注銷通知】
【尊敬的顧言深先生,您申請的身份信息注銷及更名手續已審核通過,即時生效。】
從這一刻起,顧言深,在法律意義上,已經死了。
第二條,是一個匿名號碼發來的加密文件。
是我通過暗網找到的黑客,托他調取的音樂廳後台監控。
文件沒有標題,隻有一組代表驚訝的顏文字。
Σヽ(゚Д ゚; )ノ
這黑客還挺幽默。
但內容,一點也不好笑。
音樂廳的後台。
林清遠用一把小巧的銼刀,不緊不慢地,在懸吊燈光架的鋼絲繩上,來回劃動。
動作隱蔽,卻足以致命。
緊接著,畫麵外傳來蘇晚呼喚他的聲音。
林清遠迅速收起工具,整理了一下衣領,若無其事地走出了監控範圍。
手機從我無力的指間滑落,摔在地板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心臟的疼痛,瞬間蓋過了斷骨的劇痛。
那不是背叛。
那是蓄意謀殺。
畫外音那麼清晰,我不相信蘇清對林清遠的小動作毫無察覺。
我心中最後一絲溫情,徹底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冰刀子淩遲一般的恨意。
我坐起身,身體裏的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鮮血湧了出來。
病號服被我扔在地上,像一團廢紙。
我換上自己的衣服,靜悄悄地摸到門邊往外張望。
門口的保鏢正低頭玩著手機,絲毫沒有察覺。
我沒有走門,而是像一道影子,從病房的窗戶翻了出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裏。
回到那棟別墅。
這裏的一切,都讓我感到惡心。
我徑直走進衣帽間,提起我早就準備好的小箱子。
那些她買給我的衣服和奢侈品,我一件未動。
客廳的茶幾上,我放下了那遝我曾視若珍寶的情書。
在情書上麵,我輕輕壓上了一枚U盤。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所謂的“家”,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路過街角的垃圾桶。
我拿出舊身份證,一掰兩半,用力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