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出殯的隊伍在涼州最北的雁回山頂停下。

這是顧伯伯一早就選好的埋骨之地。

也是顧家幾代忠魂的埋骨之地。

兩年前清明。

我們一家隨著顧家人來此祭拜。

那時顧今夕指著山對麵荒無人煙的茫茫草原。

說：“我遲早要讓北狄人滾回他們的草原去。”

顧伯伯也說，顧家世代從軍。

而顧家幾代人最大的願望便是北地再不受北狄人侵擾。

即便是死，也要在這北境最高處守著。

可笑一代忠臣良將竟遭人陷害致死。

死後還要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顧今夕也下落不明。

甚至不知是生是死。

但無論如何，也無論天涯海角。

我都要找到顧今夕。

為了蘇姨，為了顧伯伯和鎮北軍的清白，也為了我自己。

這幾日蘇姨一直在強撐著。

直到現在，將顧伯伯下葬後。

拋下手中一捧塵土。

蘇姨再也撐不住倒下了。

待蘇姨再次醒來，已是三日後。

期間太監宏寶曾多番來催促將軍府眾人搬離。

都被我打了出去。

許是被我打怕了，蘇姨醒來這日太監宏寶竟不曾來過。

又過了一日，蘇姨看著精神些了。

她將下人們都叫到前院。

用自己的嫁妝，給眾人發了月錢，又將賣身契還給他們。

她遣散了府中所有仆人。

大家都不願走。

最終在蘇姨的堅持下，隻留下了白芷白芸姐妹兩個。

昔日偌大的將軍府，如今仆人被遣散，顧今夕也下落不明，就隻剩了蘇姨一人。

她們倆又是從小便跟著蘇姨的。

她們心中早已把蘇姨當做親娘，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隨後，蘇姨和她們姐妹倆一同在將軍府對麵買了一處三進三出的院子住了下來。

將軍府被貼上了封條。

可還未等宏寶等人離開，一陣大風便吹落了那封條。

宏寶黑著臉親自將封條又貼了一遍。

他站在遠處等了許久，確定了不會再有大風吹來才轉身離去。

可他還未走出十步。

又是一陣風，封條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宏寶身上。

周圍百姓們議論紛紛。

“一次可能是意外，那麼接連兩次就絕不是巧合。”

“看來，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們如此冤枉顧將軍，我要是老天，都要放雷劈死他們。”

話音剛落，天邊一道響雷炸開。

似乎是在響應號召。

很快又是一記響雷剛好劈在距離宏寶等人僅一步之遙的空地上。

被劈中的地上裂開一大個口子。

宏寶等人頓時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現場。

響雷過後開始狂風大作，方才還晴空萬裏的天頃刻間黑壓壓一片。

隨之而來的傾盆大雨，更是接連下了三日。

大雨一直到宏寶等人離開前夜才停。

也是那一夜。

我帶人給宏寶幾個套上麻袋，狠狠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