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慘白燈光刺眼,雲挽緊抱著昏迷的兒子裴尚,指尖冰涼。
護士核對信息時隨口安撫:“葉女士,您別太擔心,裴小少爺目前看隻是突發驚厥。”
雲挽猛地抬頭,聲音發緊:“葉女士?可是我姓雲......”
護士疑惑地重新核對屏幕,語氣篤定:“係統顯示,裴尚母親信息登記的是葉念。您認識她嗎?”
“轟——”雲挽大腦一片空白,尖銳的耳鳴瞬間吞噬了所有聲音。
京城誰人不知,雲挽是裴如故青梅竹馬的白月光,是他曾豁出性命也要守護的人。
而葉念,是她父親雲振東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更是她當年出國深造時,裴如故因思念難耐,找來的拙劣替身。
加急的親子鑒定報告紙頁冰涼,雲挽失魂落魄地攥著它,眼神空洞地望向醫院門口。
懷抱一大束耀眼向日葵的裴如故疾步闖入視線,語氣焦灼:“挽挽,別怕,不會有事的。”
雲挽嘴唇微動,卻看見緊隨裴如故身後的葉念眼眶通紅,胸前別著一枚刺眼的向日葵胸針。
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決堤,洶湧滑落。
五年了,他每天雷打不動送她向日葵,隻因她多年前一句無心的“好看”。
可這執著的浪漫,究竟是為了她雲挽,還是為了那個胸針的主人葉念?
她獨自坐進車裏,記憶如潮水翻湧。
兒時,裴如故為給她摘取樹梢裝飾的小禮盒,從三米高處摔下,左手骨折,卻強忍疼痛對她笑說無事。
她十歲賭氣不吃飯,他徒手攀上三樓窗台,隻為遞進她最愛的蛋糕。
每次與父親爭執,他總是毫不猶豫站在她這邊,不顧長輩顏麵也要帶她逃離雲家。
她決意出國深造,他縱使萬般不舍,依舊為她打點好一切。
異國他鄉的歲月,他幾乎月月飛越重洋來看她。
一次她忙於實驗未及時回複消息,他瘋魔般翻遍整個A國尋她。
找到她時,他雙眼通紅,滿臉恐懼地緊擁她入懷:“寶寶,你若不見了,我要全世界給你陪葬。”
回國那天,她未告知任何人。
尋到他們常去的會所包廂,推開門,卻撞見他正親昵地喂一個女孩喝酒。
那女孩眉眼與她有幾分相似,竟是她父親的私生女葉念!
手中禮物應聲落地,她轉身逃離。
裴如故衝出來死死抓住她手臂,一遍遍解釋。
“她是你妹妹,我隻是稍加關照。”
“我太想你了......葉念和你相像,我才多看了兩眼。”
爭執間,為護住情緒激動的雲挽,裴如故被一輛闖紅燈的車狠狠撞飛,全身多處骨折。
病床上,他重傷未愈仍掙紮著照顧她,笨拙地削著歪扭的蘋果,隻為看她舒展眉頭。
雲挽心軟原諒。
直至婚後,她才發現葉念竟成了裴如故的貼身助理。
他再次辯解:“嶽父說葉念初回京城,需人照拂。”
“我們新婚燕爾,我不好駁他麵子。”
她憶起父親對葉念的偏寵,隻得再次隱忍。
卻未曾想,這一忍,竟替別人養了三年兒子。
次日,雲挽安頓好醫院的裴尚,回到雲家別墅。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剛要推門,門內清晰的對話如冰錐刺入耳膜。
“要是姐姐知道小尚不是她親生的怎麼辦?她會不會恨我?”是葉念帶著哭腔的聲音。
雲振東冷哼:“雲家養她這麼大,替自己妹妹養個孩子怎麼了?何況小尚還是如故的骨血。”
雲挽呼吸驟停,想到那個出生即夭折、她甚至未能見上一麵的親生骨肉。
“讓小尚跟著阿挽,是為她好,她不會怪你。”裴如故靠在沙發上,聲音低沉冷淡。
他目光轉向葉念,帶著警告:“我雖容你在側,但若鬧到阿挽麵前......”
葉念急忙點頭示弱。
裴如故沉默片刻,喉結滾動:“我要阿挽永遠蒙在鼓裏。”
門外的雲挽,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動彈不得。
淚水早已在昨日流盡,此刻隻剩下心臟被生生撕裂的劇痛。
明明幾天前,他們“一家三口”還去了遊樂園。
為了那次出行,裴如故推掉了上億的項目,說“沒什麼比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更重要”。
原來全是假的。孩子是假的,他口中那份沉甸甸的愛,也早已摻了致命的毒。
雲挽輕輕關上大門,轉身離去。
既然裴如故的心再也無法完整屬於她,那她便離開,永不回頭。
雲挽離開雲家,徑直做了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