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破舊的鐵門口,宋晚意看著許庭深騎著自行車消失在晨霧裏。
他永遠,不會選她。
低頭摩挲著背包裏的那張“海島十年租賃批文”,冰冷的紙麵硌著指腹。
抬手攔住一輛過路的拖拉機:“去縣汽車站,謝謝。”
做完筆錄踏入家屬院大雜院的鐵門,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暴雨將至的悶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早已習慣被所有人拋下。
褪色的花布挎包隨手扔在炕沿。
赤腳踩過冰冷的水泥地,拿起搪瓷缸子灌下隔夜涼白開。
未及潤喉,厚重木門被“砰”地撞開!
父親宋振邦、母親楊婉如、哥哥宋誌強,裹挾雷霆之怒闖入。
宋秋瑤哭得梨花帶雨被眾星拱月簇在中心。
“宋晚意!”父親聲音淬了冰,“反了天了?!報警抓你姐?!安的什麼心?!”
“她不過緊張腳底打滑沒扶住車!你還去派出所告她?!”
母親心疼擦拭宋秋瑤臉上並不存在的淚:“看你把秋瑤嚇的!丟死人了!”
“我們秋瑤身子弱,被民警問了一下午!不簽諒解書她還得留底!你還有沒有良心?!”
宋晚意攥緊搪瓷缸指節泛白。
涼水滑過喉嚨澆不滅心頭燒了二十年的火。
她抬眼,目光平靜掃過三張骨肉相連卻陌生至極的臉。
最後落在被嚴密護著、正用餘光挑釁她的宋秋瑤身上。
嘴角扯出毫無溫度的笑:“告都告了,你們想怎樣?”
“混賬!還強嘴!”
宋誌強一步上前,指著她鼻子滿麵鄙夷。
“看看你這副刻薄相!”
“秋瑤那是意外!人都嚇懵了!你呢?皮外擦傷搞這麼大陣仗!”
“秋瑤擔驚受怕,全家奔波賠笑臉!你除了添堵還會什麼?早知......”
“早知不該生下我對嗎?”她冷冷打斷。
她不懂,為何險些喪命被親兄一句“皮外擦傷”帶過。
下一秒母親的話如冰錐入心。
“對!就不該生你這討債鬼!”
楊婉如尖聲附和,麵容扭曲:“白養你這麼大!惹是生非,半點不如秋瑤懂事!”
“誌強!”宋振邦厲喝。
宋誌強立刻從門後抽出他那條舊軍用皮帶!
宋晚意未及掙紮。
皮帶銅扣砸在肩頭!生疼!
“噗通!”
膝蓋被宋誌強一腳踹中!重重砸向堅硬水泥地!
“給我抽!”宋振邦聲音冷酷如鐵鞭,“抽到她認錯!抽到她懂什麼叫姐妹情深!什麼叫一家人的臉麵!”
宋誌強毫不猶豫掄起皮帶!
“啪——!”
第一鞭撕裂薄襯衫,肩胛骨皮開肉綻!
劇痛炸開!
宋晚意身體猛顫,牙深陷下唇嘗到腥甜。
她死死咬唇,一聲不吭。
“啪!啪!啪!”
鞭鞭如毒蛇撕咬單薄後背。
能清晰感覺溫熱血水沿脊背蜿蜒浸濕布料。
眼前陣陣發黑,冷汗浸透額發。
耳邊是宋振邦快意的低吼:“打!用力!打死這沒良心的!讓她長記性!”
楊婉如別過臉,最終無言。
宋秋瑤依偎母親懷裏嚶嚶哭泣,眼底掠過惡毒快意。
無聲口型:“活該!”
不知抽了多少鞭,後背鞭痕交錯腫起。
宋振邦才喘著粗氣喝止。
他居高臨下俯視地上因劇痛蜷縮的女兒,聲音冰冷。
“宋晚意,你給我聽著。你的命,生來就是秋瑤的!”
“你活著,就為保她平安!秋瑤若有閃失,我要你好看!懂?!”